原来是电话,原来是保险推销,路雅彦笑自己还真多心,既然人已经收留下来,现在想担心都怕是来不及了。
“这种铃兰是很稀有的品种,路路姐在哪里买到的。”
“朋友送的,很稀有吗。”
“法国才有,应该是空运过来的。”阿崎将盛满饭的碗递过来。
路雅彦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她微微地侧过头来问:“阿崎,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知道得这么详细。”
阿崎倒是被她问住了,摸摸头,憨笑起来:“刚才顺口就这么说了,路路姐一问,我倒奇怪了,难道我以前在花店工作过。”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路路姐,你说我会不会是什么研究花卉品种的博士之类的。”
你看着还真不象一个博士,路雅彦仔细观察他细微的小动作,丝毫没有破绽,和平时几乎一模一样,阿崎如果你一直在演戏,我只能说你是个很好的演员。
28:蛋饺的记忆
新年假期来临前,一直没有乐瑾川的新消息,路雅彦翻看手机里唯一的那条短信,淡淡地笑起来,做警察工作的往往就是这么地身不由己,不知道还在哪个角落继续执行任务呢。
“路秘书,路秘书,年度总结的稿子整理好了没有。”
看看,秘书的工作一样是身不由己,路雅彦抬起头,再标准不过的笑容》“孙副总,稿子在你的左手边,对,第三份,请轻轻抽出,一共十一页。”明天就是新年假期,方若舒她们早早在十五楼开茶话会,命苦的她还在这里服侍孙老爷。
看在孙老爷批条发的年终奖份上,她忍。
“路秘书,假期和家人一起过?”孙普还是很好心地提前两个小时放了她的假,坐在原位懒懒伸个懒腰,长手长脚,一笑一口白牙,“我这些年都在地球另半年,不太习惯过中国年。”剥掉外边的香蕉皮,里面就一准洋人。
“我父母去世好几年了。”路雅彦将资料都封存起来,电脑关机拔电源。
孙普站起身来看着她忙忙碌碌,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回过来的是一个很明朗的笑容,“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路雅彦是真的不太在意,每年的新年假期都是一个人。
今年。
今年,多了一个阿崎。
大包小包地进门,阿崎连忙从厨房冲出来替她接过,哎呦,分量那个重哦:“路路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超市今天不要钱?
新年的衣服,糖果,饮料,零食,熟菜,路雅彦从超市出来时,恨不得化身八爪鱼,要过年了,不是一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连刷卡都不觉得心疼。
“阿崎,来试一下这件外套。”
“路路姐,我在做蛋饺,还有一点点,做完再来试新衣服。”
路雅彦跟着他进厨房,果然是喷香喷香的蛋饺,金黄颜色盛在海碗里,鼓鼓囊囊地,犹如小小的元宝,大概是她盯着看的时间太长,阿崎挠挠头笑着问:“路路姐,你不会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吧。”
“以前,我妈过年会做这个,她老逼着我学,可我懒,总是说妈妈会做就可以,家里有一个人会做就可以。”路雅彦拿起筷子,“我吃一个好不好。”
“还没有上蒸笼蒸熟,现在不能吃。”阿崎突然想到一个更加要紧的问题,“路路姐,那阿姨他们会不会过来一起过年。”到时候,他这么大个人往哪里藏啊,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阿姨你好,我是路路姐的表弟,哪里来的亲戚,石头里迸出来的,还是泥地里长出来的。
“他们不会过来,阿崎,那你就做一个空蛋皮给我。”很想很想吃吃看,是不是记忆力的味道。
“不会过来,那过年只有我们两个。”阿崎熟练的抹猪油,倒蛋液,转动勺子,手一抖,蛋皮在空中翻面,两面焦黄,香气溢出来前,他眼明手快地夹起来,“路路姐,张嘴。”滚烫一个塞进去。
路雅彦舌头一卷,眼睛微微眯起来。
“咸淡怎么样?”阿崎以为她被烫到了。
“刚刚好。”和妈妈做的味道是一样的,或许她已经忘记妈妈做的蛋饺真正的味道,不过,已经很相像了。
“路路姐,你的表情。”你的表情为什么象是要哭。
“吃到好吃的幸福感。”路雅彦将手洗干净,“我一直没和你说,家里头就我一个人,四年前,我爸妈出车祸去世了,所以,我再想学蛋饺都没有人能教了。”第一个纯洁,买了很多超市里做好的蛋饺,放在汤里煮熟,肉馅很大,汤汁很鲜,可怎么吃都不是那个味道,后来,都被打包扔掉,再后来,她没有再买过蛋饺。
因为害怕买回来的不过是些错误的回忆。
阿崎放下勺子,转过身来,双手捧住路雅彦的脸,手指温暖:“路路姐,今年春节,我和你一起过,我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如果做不来的,我们一起学着做。”
路雅彦呆呆地被迫用仰望的姿势,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阿崎的脸,她一直知道阿崎长得很清秀,很好看,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有点家长的味道,她的面孔被捧在他的掌心,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你把什么黏糊糊的擦我脸上。”如果没有这样的质疑声,气氛大概会更好一些。
“哎呀,是蛋液,我忘记擦手。”阿崎满不在乎地笑,“反正鸡蛋美容,我再多给你擦一点。”
“不要啊。”路雅彦被追得满屋子跑,她实在想象不出粉底液和蛋液融合在脸上是怎样一种惨不忍睹的景象,大过年的,她可不是驱邪驱魔的道具品。
“美容很重要,过年又长一岁,女人要懂得保养。”阿崎邪恶地笑,还故意把剩下的蛋液都抹在手指头上,前后追堵,两个人围住客厅里的沙发打转转。
路雅彦喘着气:“你,不许你再过来,我,我跑不动了。”坐办公室的人,缺少锻炼就是这种后果,还好她记得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家之长,直指住阿崎威胁,“你再过来,我,我。”
“你,你,你怎么样。”刚才凝结在眉梢眼角的伤感经过一跑一笑一闹,已经荡然无存,阿崎不喜欢在她脸上看到那样悲伤的表情,路雅彦应该是那种睁开眼就能看到的明媚晨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我就不发年终奖给你。”路雅彦不顾形象地插着腰,还在喘个不停。
这一招完全是从孙普那里照搬过来用,也不知道灵不灵光。
“蛋饺蒸得差不多了。”阿崎自言自语一句,放弃掉快要到手的目标,自顾回厨房去。
今天,在中国人的传统里,该叫小年夜,比除夕只小了那么一点点。
路雅彦吃得很饱很饱,光是蛋饺就吃了十来个。
“我看过农村台的养猪节目,很能体会吃一样东西,吃完才抬头的心情。”阿崎今天就没打算放她过门。
路雅彦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是只大趴熊,想动都懒得动,还是捞起一只靠垫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