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名牌香水广告正在滚动播出,拖曳着饰满羽毛的粉色晚礼服的美貌女子偷偷躲进计程车,举世闻名的绝世佳人意外失踪,钟楼顶上回旋的舞蹈,两个人神情的拥吻,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她是谁,浪漫的邂逅在佳人的雪背画上一个完满的符号。
阿崎洗了碗出来,路雅彦已经窝在沙发上睡得很香很香。
“吃饱了睡,这样会胖的,路路姐。”阿崎小心地把她打横抱起来,在一个男人面前睡得打雷都不会醒,是他长得太有安全感,还是只当他真的是个表弟,他俯下头,对着她耳朵,非常非常小声地说:“我又不是你真正的表弟,路雅彦。”
29:除夕非礼夜
路雅彦睡醒过来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她胡乱地伸手去摸床头柜抽屉里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不但摸了空,还把闹钟给推倒地上,要知道,她的宝贝闹钟是全不锈钢的,在买到这一只以前,有赖床习惯的她,不晓得打破过多少质地也算良好的同类。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需要用闹钟叫醒起床。
四年以前的某一天。
路雅彦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从那一天起,早上再没有妈妈的起床号:“小彦起床了,小彦起床了,小猪起床了!”
嘀嘀巴巴嘀,真有节奏感。
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故意忽视闹铃的折腾,是因为还在等,等着会有妈妈的声音出现,虽然心里头知道,那声音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还是忍不住想等等看,或许,或许会有奇迹。
哐当一声,路雅彦彻底从床上跳起来,门板同时被拍得咚咚响:“路路姐,路路姐,你出什么事情了,开门啊。”
他在门口一直蹲着吗,速度这么快。
路雅彦轻轻一笑,已经摸到吊灯开关,故意还是慢吞吞的:“别急,就来了。”
阿崎,你练过九阴白骨抓,这么样抓着人家肩膀很痛的,路雅彦被他猛一阵摇晃,头晕目眩,双脚都快站不稳当:“阿崎,你等一下,STOP,STOP。”
“路路姐,你还好吧,没有摔坏哪里?”阿崎眼睛眨眨,看着还真是够纯良。
难道你以为刚才那一声闷响,是我从床上掉下来的声音,我睡相没这么糟糕,就算是从床上掉下来,人的身体是肉做的好不好,怎么会这么沉闷,难道你以为我与众不同,是钢筋铁骨的。
“本来好好的,这会儿被你快摇散架了。”路雅彦不客气地对着他的小腿一脚踹过去,哎哟,你抱住腿干嘛,原来你也知道疼啊,看你以后还这么笨手笨脚的不。
“路路姐。”阿崎咬着牙,“你对我滥用私刑。”
“这是家法。”路雅彦大大咧咧从他身边跨出去,还非常不小心地踩到他的脚趾头。
“我忙到大半夜,还没休息过,路路姐。”阿崎抱住腿,耍赖地蹲在她房间的门上,“很疼,路路姐。”
“路路姐不疼。”路雅彦好心地拨拨他的头发,阿崎的头发很软,密密厚厚的,手指梳进来的感觉很不错,摸到后脑勺的位置,一块微微的隆起,是已经痊愈的伤疤,被头发盖着,再看不出来。
“可是,阿崎疼。”抬起眼,一双眼角微微向上翘着,带着一点点无辜,一点点委屈,像一直被主人无故打骂了的宠物。
“踩到哪里了,我看看。”路雅彦假模假样地问,人已经自动自觉地走到厨房去了。
这些,那些,都是什么?
熏鱼,肉圆,如意菜?
阿崎,你改名叫田螺了吗,童话故事里也只有田螺有这么大的能耐,你怎么猜到我喜欢吃这些的,路雅彦打开炉子上还在炖着的,冬笋排骨汤,汤汁已经呈现乳白色的胶质状,从她睡着那会就开始炖了吧。
等一下,她记得自己在客厅睡着,那时候,她还手握电视遥控器。
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床上。
谁搬动了她,谁给她盖的辈子,谁脱了她的——
她低头看看自己,衣服还好好的,没动,看来某人乖得很,知道不该动手的地方不能随便乱动。
“阿崎。”她勾勾手指头,“过来。”
阿崎一动不动。
“难道要我抱你过来。”路雅彦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睡糊涂,大半夜的,靠在自家厨房门口,勾引清纯小男生。
好吧,阿崎其实不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清纯。
那勾引大男人就更不应该了,路雅彦没等他过来,自己走过去,踢踢他,这次用的力气很小:“你把头埋在那里干嘛。”
阿崎没动静。
刚才,路雅彦说要抱他的时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阿崎感到自己心跳居然加快,随之而来的是,两边脸颊微微发热,他死都不敢把头抬起来,路雅彦不是小孩子,只要看到他这会儿的神态,一定会猜到他刚才在想些什么。
不抬头,绝对不抬。
路雅彦还以为真的踢伤他哪里,着急得不行:“阿崎,我是不是下腿重了,让我看看,有没有红肿,要不要上药酒,医药箱里还剩一点药酒,我去拿过来好不好。”
阿崎摇摇头。
路雅彦蹲下来,直接翻他的裤腿,阿崎仿佛吓呆了,连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左边裤管已经被折几道翻上去,露出小腿,被踢的位置,隐隐发红,路雅彦帮着揉几下,皮肤居然比她还好,估量着不会很疼:“还好,是踢得有点重,以后不会了。”
再去看阿崎的表情,脸发红,眼睛发直,眼神没落在自己腿上,更没敢落在路雅彦身上,一时倒不晓得究竟该放在哪里才好的样子,四处乱停靠,而她半跪在他两条腿中间,一手撑地,一手摸在他的小腿皮肤上。
那场景,那阵势,那模样,那姿态。
只差她伸出一根手指去挑他的下巴,然后跳高眉毛,说一句:小妞,给爷小一个。
难道阿崎以为她准备非礼他?
“阿崎。”路雅彦摸摸鼻子叫他。
这孩子大概被震狠了。
那小妞不笑,只能大爷给小妞笑一个,路雅彦也不管这会儿笑容多假了,用力扯开嘴唇两边的角度:“我给你验伤过,没事儿啊,没事的。”自说自话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地板阿崎每天拖两次,都能当镜子照出人影。
阿崎用力抽两下鼻子,路雅彦紧张地盯住他,千万别是哭鼻子的前兆,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是有意摸你一下两下的,你要真哭出来,我们可怎么收场。
她已经决定万一,泪珠子一下来,她马上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后来该怎么继续她管不了,先把今晚应付过去。
阿崎又煽动一下鼻翼,他的鼻子又直又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显得很秀气,接下来那一声大叫除外。
“汤,汤烧糊了!”
30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晚饭过后,照例游手好闲的闲坐在客厅里,总觉得眼前缺少点东西,路雅彦看看自己找出的成套果盘,都忘记是什么时候添置的,淡淡的蓝色与柠黄相拼,荷叶边的形状,要是放点橙子,龙眼就更鲜亮了:“阿崎,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