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怡然自得时,周围空气忽然有了偏移,宁拂衣心弦一紧,顿时睁眼。
与此同时,破空之声响起,高挑的女子身影打破虚空,带着一阵强风出现在浴池边上,宁拂衣连忙抬手抵挡,池中的水被风卷起落下,哗啦啦泼了一地。
最要命的是,宁拂衣原本放在手边的禁书,被风掀飞出去,掀了个底朝天,停在了最中间的一页。
要命的是那一页绘着一人被十剑穿心的插图,血色都用朱砂涂了出来,红艳艳一片,十分显眼。
宁拂衣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忍不住撑起身体,戒备地扶住了地砖。
“原来你躲在这里,叫我一阵好找!”来人身着淡金色罗裙,头上插了一枚古朴但看着便贵重的玉簪,发丝同褚清秋一般一丝不苟地挽着,抱着双臂没好气道。
“秋亦?”宁拂衣用余光看着一旁的书册,蹙眉道,“你闯入浴堂做什么?”
“闯入?这是女子浴堂,我同为女子为何不能进?”秋亦嫌弃地蹭了蹭鞋底的水,“我还没问你呢,师尊命你前去寻她,你为何不去?”
原是褚清秋让她来的,宁拂衣心中了然,面上却装傻:“何时的命令,我为何不知?”
“你少装蒜了,我才不……”她话说了一半,视线却忽然越过宁拂衣看向她身后的地面,“那是何物?”
她话音刚落便要挥手将地上的书召来,宁拂衣心跳顿时停了几拍,暗道一声不好,忽然飞身跃起,
起身时在她身周拢上一道仙力,仙力迅速贴着她身体游走,随后化为薄薄黑衣,勉强遮住她少女的清瘦躯体,却还有修长双腿若隐若现,沾水的长发犹如墨汁,顺着她双肩流泻,遮挡了上身。
她伸着着一双沾露的藕臂,从半空中劈手抢回了书册。
还没等秋亦再有动作,虚空中便冷不丁化出一条雪白缎带,嗖的一声贴住秋亦双眼。
如同活了一样在她脑后迅速打了个结,勒得秋亦双眼一花,险些双膝跪地。
作者有话说:
秋亦:师尊,你有爱情,你高贵,你了不起!
第12章 话本子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身影如烟般出现,褚清秋攥着掌心,冷着眉眼,背对着宁拂衣负手而立。
“师尊?”眼前忽然漆黑一片的秋亦好不容易站稳,伸出手摸到了脸上的缎带,然而却不敢解开,只能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师尊,我……”
“我命你暗中带她来,不许惊动旁人,你便是这般不惊动的?”褚清秋道,她语气并无起伏,但秋亦跟她朝夕相处,自是察觉到了她身上隐隐的怒气,虽然不明白,却不敢再多言。
褚清秋垂下眼睫,似乎平息了怒火,又恢复了往日平淡:“自去领罚。”
秋亦哪里还敢违抗,于是小心翼翼弯腰行礼,随后啪嗒一声,消失不见。
宁拂衣此时比秋亦更不明所以,不过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勾起唇角,状似无意地拎着书角,没正型地站稳。
“拜见掌门。”宁拂衣笑眯眯道。
“穿好衣裳。”褚清秋依旧不曾回头,语气却愈发严厉,“你也知本尊是掌门,如此穿衣,成何体统。”
宁拂衣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过是外衣透了些,敢遮住的都遮了个完全,最多露了个手臂,这比起她前世在魔窟里穿的衣裙相比,压根儿便算不得暴露。
褚清秋如今也才没活几千年,怎么比那个整日快仙去的首席长老还要像个老古董。
“知道了。”宁拂衣懒洋洋道,随后拈起一旁挂着的衣衫,一阵烟雾后,她便恢复了沐浴前的装扮。
听见她穿好,褚清秋这才转过身,直直瞧她。
“那是何物。”褚清秋的视线也落在宁拂衣手里的书册上,朱唇微张。
“话本子。”宁拂衣心里打鼓,面上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佻地拎起那书晃了晃。
“什么话本子。”褚清秋神情严肃。
“自己瞧喽。”宁拂衣朝她举起封皮,眼眸微弯,“怎么,掌门也对这种话本子感兴趣?”
待看清上面字迹后,褚清秋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瞬间的崩塌,虽然被她很快掩饰住了,但看在宁拂衣眼里,却还是令她心情大好。
褚清秋嘴巴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讲,只将眼神移开,凛然望进远处。
“到我院里。”她说罢,便裙摆卷着风,大步离去。
白色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宁拂衣便仰天长吁,伸手抹去了额前汗水,将书册抱在怀里,感激地重重摸了摸封面。
那上面赫然用金灿灿的油墨印着几个大字:同时与五位仙尊双修后。
幸亏她未雨绸缪,不然偷看禁书被褚清秋发现,总归有些麻烦。
不过如今褚清秋都找到面前了,她自然也无法再逃,只能听话地跟上了她的脚步,她也正想瞧瞧,褚清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总不能灭了她口不是。
如今仙授之时未到,大多数弟子还在晨修,故而路上并无几个人,褚清秋衣袍翻卷在前面大步地走,宁拂衣要小跑才能跟上。
她烦死自己如今的小身板了,站直了眼睛才能堪堪越过褚清秋的肩膀,宁拂衣一边跑,一边用鼻孔喷气。
好在褚清秋并没有这样一路走到紫霞峰去,而是绕进了云深殿旁的一座建筑,这建筑几日前还荒废着,如今却被修缮如新,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样样不缺,比不得掌门寝殿的气派,但却适合褚清秋清雅隐居的性子。
她走过一座石桥,径直入了正堂,堂中无门,唯有一镂空了的木制屏风,日光从屏风中穿过,打成无数光柱洒落室内。
日光下放了一张朱漆花鸟矮桌,两旁铺着蒲席,褚清秋于桌边坐下,手指轻抬,两侧熏香便燃起,冒出丝缕白烟。
宁拂衣迈过门槛便不愿再往前走了,她警惕地靠着屏风,盯着褚清秋的动作。
“你带我来这里,所为何事?”宁拂衣问。
褚清秋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利落地一挥袖,便有张宣纸飘在宁拂衣眼前,宁拂衣微微昂头,伸手将之抓在掌心。
原来是一封信,宁拂衣一眼便认出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是宁长风的。
“你母亲临终前曾写信于我,请求我教导你几分。”褚清秋回答。
“求你?教我?”宁拂衣狐疑地看那信件,发现褚清秋所言非虚,信中确实言辞恳切,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终托付一般。
宁拂衣盯着那几行字看,看得手有些发抖。
过了一会儿,她扬手将信甩下,仿佛对上面文字毫不在意,笑道:“弟子修为低浅,天生愚钝,您可是堂堂神尊,就莫要在弟子身上浪费功夫了。”
“何况无论是我还是宁长风,您都一向并不在意,如今怎么便要听她这几句遗言?”宁拂衣盯着褚清秋道,讥讽道。
褚清秋闻言,拿着茶杯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这才缓缓将茶水倒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