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得我一惊,疾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拧了眉喝斥:“不许胡说!”她是安歧阳留给我的,我决不允许她出事,决不!
阿蛮被我吓到了,半晌,才拂开我的手,小声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奴婢只是帮您取得您想要的东西。”
心里激起了漪澜,我拼命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你知道本宫想要什么?”
“进位。”她答得干脆,“比昭仪娘娘更尊贵的妃位。”
我瞧着她,良久良久,才开口:“阿蛮果然聪明。”我想要扳倒皇后,想要姐姐到我的身边来,那都需要变得更尊贵。
她微微笑道:“凭娘娘的聪明和才智,可以的。
”
她说,可以的。
我仿佛忽然不能将她与那个曾在宫倾月的房里替她抚琴的小丫头联系起来了。良久,才又喟叹一声。我自己,也已经不是那个在渝州宫府的阿袖了,从我变成宫妩妡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不是阿袖了。
从渝州到京城,我们都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唯一能让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就是变强。
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算计着。帝后、嫔妃,甚至是宫女和太监。
拉着她的手,缓缓坐下了,睨视着面前的丫鬟:“那你说怎么做?本宫还从不曾听过你的意思。”
元承灏说,想要进位,就得讨好他。讨好,就是什么都得按照着他的意愿来,他一句还不够达到讨好朕的程度,我就得重来。
阿蛮看着我,认真地开口:“很简单,就如娘娘今日告诫云夫人的话。”
和云眉说的话?我一时间愣住了,只因今日说了太多,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究竟是哪一句。
她从容地跪下了:“奴婢斗胆,先请娘娘恕罪。”我没有扶她,让她继续说,“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的守宫砂还在手臂上?”
一语点醒了我。
本能地伸手抚上自己的手臂,我回想起今日和云眉说,杨将军不小了,我的意思,是要她快些给杨将军生个孩子。将军府有了将军夫人,即便杨将军不再娶,云眉也是需要生人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而如此劝她的我,却依旧是处子之身。
“那时候,娘娘因为被皇上临幸而封了婕妤小主,少爷也替娘娘高兴,少爷就怕因为娘娘是代替大小姐入宫而遭受冷落。后来,闻得娘娘小产,少爷更是担心得几夜未眠,可是娘娘,阿蛮竟瞧见了您的守宫砂……”
这,是她跟着我伊始就疑惑的事情,至今,总算问了出来。
动了唇,我竟不知如何解释。
那时候,我以为元承灏心里只有姐姐,我不愿把自己交给一个心里满是姐姐的男人。哪怕,他是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天子。所以,我用他给我的玉珠,换了自己的清白。
而现在,姐姐是他心上人的猜测不过笑话一场,我却依旧与他唱着戏。
“是娘娘厌恶皇上么?”阿蛮小声问着。
不,摇着头。不是厌恶他。
“皇上心里有娘娘。”她肯定地说着,“那日娘娘腹痛,皇上龙体不适了亲自来看您。”
伸手,将地上的丫鬟扶起来,定了定神,道:“阿蛮,那就陪本宫斗下去吧。”
“是,阿蛮,遵命。”
记起在别院的时候,和棠婕妤说的话。要元承灏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留住他。我想,我终究是比他人幸运一些,至少,我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而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微微冷笑一声,凛了神色。
及至傍晚,雪依旧没有化完。
出门的时候,罩上了裘貉。阿蛮的眸中露出惊叹:“娘娘,这衣裳裁剪得真好,罩上了裘貉刚好能将精致的绣边露出来。”
我只笑了笑,并不说话。乘了轿子云庆芜殿,我是此刻才知,今日,只去了正三品以上的嫔妃,是以,人不会多。
本还说冯婕妤晚上就能见着元承灏的,倒是不想,她还不能去赴宴。
在殿外,遇见景王父子三人,他见了我,只微微哼了声,大步进去。芷楹郡主朝我走来,笑着开口:“娘娘今儿真漂亮。”
元非锦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了,此刻也跟着上前来:“哟,几日不见娘娘越发地漂亮了。”
我拉住郡主的手,朝元非锦道:“见小王爷好了,皇上也就放心了。”
才说着,见元承灏与皇后过来。
帝后,都不曾穿裘貉。皇后今日着了朱色的宫装,绣着巨大的五彩凤凰,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惹人眼球。她那长长的护甲微微略过胸前的玉珠,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众人朝他们行了礼,元承灏已经放开皇后上前来,亲扶了元非锦起来。“身上的傻可都好了?”
“臣弟早没事了,就是他们非逼着我成天躺在床上罢了。”元非锦笑呵呵地说着。
他听了,愈发放心,点了头:“听你父王的话,你若敢乱来,朕不饶你。”
元非锦笑道:“皇上可别再叫臣弟抄经文了,再抄下去可不得了了,臣弟前日梦见国寺的方丈来跪求臣弟了,哈哈。”他说着,自个儿大笑起来。
芷楹郡主也忍不捂着嘴笑,她在我耳畔小声道:“他总说什么经文都能背出来了,背得比寺里的和尚都熟!”
我听了,也想笑,不过元承灏和皇后都在,我忍着,没笑出声来。
皇后也没有笑,什么场合该有什么神情,我一直很佩服她。
元承灏也不笑,只沉沉地道了句:“胡说八道!”可我看他的眸子,却分明也是笑了的。
“皇上怎的还不进去?”后头,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
众人忙转身行礼,元承灏上前扶她过来,一面道:“朕与皇后也才到,可巧了,皇祖母倒是也来了。”
太皇太后也不计较,只笑着:“那便进去吧,别叫王爷们等久了。”
皇后也过来,在另一帝扶着太皇太后进去。
庆芜殿内的众人忙起身迎驾,我与芷楹郡主在姚妃的下手坐了。王爷们按照长幼依次坐下来,景王、禹王、谦王,然后,是几个侯爷。
元非锦得了特许,得以与景王一桌。我瞧见宫女上前去斟酒,他的酒,让景王线换成了茶水。他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无奈地朝我们看了一眼。
景王不管对元承灏如何,可对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上心的。
“娘娘喝酒么?”芷楹郡主轻声问着。
我摇头:“不太会。”不过,尝试个一二杯,想来还是可以的。
芷楹郡主看了殿上的男子一眼,开口道:“皇上的酒量是极小的。”她端起酒杯闻了闻,又言,“这样的烈酒,三杯下肚,他就该醉了。”
“皇上,不会喝。”那时在将军府,也不过才饮了几杯,他就醉了。
“他说酒不是好东西,也不许我王兄喝。”她说着,倒是自个儿喝了一杯。黛眉微蹙,看来真的是好烈的酒。
宫女忙上前来倒满了,她又端了起来。我忙拦住她:“郡主也少喝点,饮酒傻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