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太医退了下去,他重重地哼了声,俯下身来,压低了声音道:“欺君之罪,朕暂且搁着。不过……”靠得越发近了,话语危险,“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狠狠地咬住我的唇,我伸手推他,他却无耻地开口:“怕什么,你此刻要生,朕让隋华元都候在外头了。”
我咬着牙:“皇上……”
“嘘,别叫皇上,私下,也别对朕用敬语。”他看起来真得意,眯着眼睛笑。
我抿着唇,才不叫他的名字。
他也不和我计较,闭着眼睛将舌尖卷进来……
……
苏太医是天亮才入宫来的,常公公已经进来伺候他起身去上朝。我听苏太医的声音自外间传来:“皇上,将军夫人生了个儿子,只是……她的身子亏损得厉害,怕是不长久了。”
迷迷糊糊地听着,终是因为这句话一个激灵醒来。
元承灏只“唔”了声,才道:“常渠,一会儿传云眉入宫来见朕。”
云眉……
莫不是温颜玉早产还有隐情么?
·伊人谷·[手打章节]
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40】vip
【伊人谷】[手打章节]
听得外头之人已经出去,我才唤了阿蛮进来。
阿蛮亦是听见了方才元承灏的话,只皱着眉开口:“娘娘,苏大人的话是真的么?”
点着头,自然是真的,这种事苏衍没必要扯谎。
阿蛮又道:“那……皇上宣云夫人来作甚?”
也许,是想问问温颜玉的事,也许,是为了更多其他的事。
心里想着,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出来的时候,听闻皇贵妃叫我。站住了脚步,她扶了菱香的手上来,似乎很高兴:“今早,听闻将军夫人生了?还是个儿子。真是牛可喜可贺的事情。怎么,馨妃似乎不怎么高兴?”
我略笑了下:“想来娘娘不会不知道温颜玉的事。”
“嗯,本宫自然知道。不过,又什么可奇怪的?自古女子生产,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又轻言,“本宫那一关算是挺过来了,也希望妹妹要挺住才是。”
我低笑着:“嫔妾就不劳娘娘操心了。只是,那温颜玉好歹也曾是和娘娘交好的,如今她这样,娘娘却一点都不同情她么?”
不曾想,她脸色一沉,音色森然:“温颜玉就是蠢了些,连那人给的胭脂都敢拿来送给本宫!还差点害死本宫的孩子!”
心下冷笑,都什么时候,她还想着反那件事往外推,不就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么?我也没功夫和她兜圈子,只开口道:“如此说来,娘娘还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呵,不聪明的人,果然是不得好下场的。娘娘若是无事,嫔妾先回宫了。”说着,朝她福了身子。
转身之时,听得身后之人开口:“此事本宫高兴,馨必然也是的。温颜玉一死,还怕云眉扶不了正么?”
脚步略一带,我没有回身,依旧离去。
回了声禾宫,让拾得公公出去打探。他回来的时候,说云眉入宫了,此刻正在乾元宫里。他带了话难常公公,让云眉出来的时候来一趟馨禾宫。
在寝宫里待着,竟有些忐忑不安。
云眉来的时候将至中午,蘅儿跑着进来说云夫人来了。我起了身,见她进来。
那么久不见,她似乎消瘦了很多,看起来也很憔悴,想来,昨晚定是一夜未眠。她上前来,才要行礼,我忙拦住了她,拉她过来,皱眉问:“怎的气色如此不好?是不是病了?阿蛮,去宣太医来给她看看。”
她忙道:“不必了二小姐,只是,累了。”
“担心温颜玉么?”
她低了头不语,我叹息一声,要她坐下的时候,赫然发现她手腕上的镯子不见了。吃了一惊,不觉开口问:“皇上赏赐给你的镯子呢?”
她一手抚上空荡荡的手腕,才开口:“哦,上回更衣的时候不慎拉坏了那搭扣,也不敢随便找师傅去修,便搁下了。二小姐怎的问起这个?”
忙摇头:“没什么,只是以往见你都戴着,觉得奇怪了。”握着她的手,她似乎瘦了不少,杨将军不在,她必然是思念的。
云眉笑道:“我还觉得奇怪了,方才,皇上也问及了。”
元承灏会问,自然是因为他知道那镯子有问题。
我也不再拘泥于那镯子,只问她:“温颜玉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孩子,没事吧?”杨将军不在,若是孩子有个好歹,元承灏必然也会愧疚的。
她点头:“孩子很好,虽然瘦小些,倒是健康。苏大人都检查过的,没有问题。至于夫人……早产前人把月的样子,就似乎身子不好了。找了大夫看,大夫只说是身子虚弱,开些补药,也吃了,却一直不见效。昨儿,丫鬟来说夫人突然腹痛,怕是要早产。”
是么?可温颜玉看着,却不像是身子赢弱之人。
“昨夜,你一晚没睡?”
“我怕出事,将军走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倘若他回来……孩子没有保住,我对不起将军。”她低下头去,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他走的时候,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阿蛮听了,似是叹息:“云夫人就是心善,奴婢看那将军夫人可不怎么好呢。”
“阿蛮。”我低斥了她一声。
宫女吐吐舌头,也不再说话。
不过了确实,倘若这次怀孕的是云眉,杨将军这一走,可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呢。
握了握她的手,我只道:“既如此,那便早些回去休息。你也不是大夫,这种事,也管不了了。温颜玉给将军生了儿子,杨家也后继有人了。”
云眉点了头:“是,将军知道了,会高兴。”她说着起了身,“那云眉先回去,二小姐也好好保重自己。”
点着头,让蘅儿送她出去。
我起了身,目送她出去。阿蛮上前来扶我,低声道:“娘娘,可要进里头休息会儿?”
我“唔”了声,转身入内,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早上阿蛮欲为我戴上的翡翠镯子还不曾收起。阿蛮也注意到了,笑道:“娘娘方才听见云夫人说镯子坏了,可是想着再送她一个?”
再送一个?
倒是也不必了。
行至床前坐了,元承灏精心赐给她的镯子,必然是做工精细的。更衣不慎拉坏了搭扣,这样的话,听起来毫无缺口,可,元承灏请的工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搭扣,不可能是不慎拉坏的,只能是人为的取下来。
云眉她,有事瞒着我。
阿蛮替我盖好被子,才轻声出去。
闭上眼睛,那些事,我也不必多想。
身子越沉,人也似乎累得快,不一会儿,竟真的睡着了。
醒来之时,惊讶地发现元承灏不知何时来了,安静地睡在我的身边。略动了身子,听他低语道:“睡够了?”只问着,并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