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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小姐与桉树先生(46)

脑中迅速构建着市集的街道和小巷方位,较大建筑,人口密集的位置,他心中制定逃生路线,如果没有记错,只要她平安穿过一条街巷,就能到警局。

两个人必须分头跑,否则目标太明显。

枪手的目标是他,他不能领着枪手往闹市区跑,以防伤及无辜,他只能跑去相对人少的巷子进行隐蔽。

“你听我说,记住我的话,等会儿我们得分头……”他感受到她紧握的手,力度更大了。

“我不要分头跑!”她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对面一辆消防车缓慢行驶,恰是良机。

“如果你想我们都活着的话,就听我的。时间紧迫,我只说一遍,你必须记住。看到广场的教堂吗?”

她循着他的手望去,一栋恢弘的教堂建筑。

“我会用我们

的车,阻拦住消防车,以此挡住最近的入口。我向教堂左侧的旧巷子跑,你往右侧的街道跑,拼命跑,不要回头,经过农产品市场后,跑到尽头,就是警察局。相信我的大脑,这块地理我熟悉。”

他开始打方向,加速到底向消防车开去。

“我们都能活吗?”她声音变得坚毅起来,豁出去了。

“我保证。”他笃定地答。

随着车速的攀升,将敞篷越野车甩出至少五百米了。这五百米,能给他们争取几十秒的下车逃亡时间。

车在消防车的前方猛地刹停。

“下车,跑!”他喊道。

几乎是同时地下车,他掩护着她,让她先跑出几十米。果然如他所料,她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选择跑向了教堂左侧。

他望着她的背影,大步跑向右侧。

她一头扎进巷口,飞快地跑,好似有个信念,他很快跑到警局,会平安的救。她把通往警局的那条路,选择留给了他。

身边不停有各种肤色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大多是游客,人们脸上神情安详,与她仓皇奔命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越跑向市集深处,人流量越大,很多人聚集停留,围在摊位前购物。

她在人群中,摩肩接踵,努力向前走,也不敢过多打量,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枪手有没有追。

渐渐她发现不对劲,心生疑虑,直到她看到了农产品市场。

岳仲桉骗了她!

他所描绘的右侧街道景象,分明就是她跑向

的这条左侧巷子。实际右侧才是真正的人迹相对少的路。

世界静止般,天旋地转。她回身望去,身后是一派祥和,没有枪手,只有正常的游客,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么平静快乐。

身边不断有人挤过,她看到正前方飘扬着澳大利亚国旗的地方,上面写着POLICE的字样。

她真是蠢呵!

冲进警察局,她用简洁流利的英语告诉警察,在平行的另一条巷子,有人持枪行凶,快去救人。确认警察登记的信息无误,准备火速出警后,她就往外跑去,她观察过,农产品市场有可以横穿到右侧的路口。

当她刚穿过路口,踏入岳仲桉所处的街道时,听到了“砰”的枪声,响彻在空旷的街道上。

这是条新建还未投入使用的市集,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游客。枪声让屈指可数的几个行人吓得抱头乱窜,逃之夭夭。

她朝枪声响处跑去。

那是栋未竣工的建筑物,她走近后,小心观察着,见地上有滴落状血迹,她贴着墙,轻轻向前移动。

绕过一楼搭建的护栏,在后方拐弯处,她看见了他!

他靠在墙角,沉重地喘气,左小腿在出血,脸上挂着淤青和伤痕,应该是和枪手正面格斗过。她扑倒在他身边,撕扯下衬衫衣角,包扎他腿部伤口进行简易止血。

“傻瓜,你太不听话了……”他蹙紧眉头,失望至极地摇头,这个迟钝的“小考拉”真是甩都甩不 掉啊。

“警察马上到。”她忍住哭。

他不知道她要多大力量才能忍住此时不狠狠责备他、痛骂他、哭诉他。怎么能那么自私,他以为他很伟大吗,把活路留给她,如果是以他的死换来的活路,她往后人生怎么活……

“撂倒一个,还有个消失了。没有动静意味着更危险,对方不太熟悉地形,应该登高找契机去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膛处。

他的心跳有力。

“别怕,看它跳得多强壮。”

她干涩地笑,没有到劫后余生那一步,可能再见上一面,也好。她按压住包扎的伤口,出血止住。

“总算体验到我家林医生的医术。”他将她揽住怀中,查看她。

“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他问。

“我没有。你再撑一下,警察就来了。”她紧咬双唇,手上沾着他的血迹,令她心疼。

他机警地扫视周围,抬起头,见到对面顶楼一个身影晃动了下。

“小心,枪手在对面楼顶!”枪声又一次响起。

他刹那间翻转过身,大力一扑,下意识地以宽阔的身体护住林嘤其,两人向旁边滚去,子弹擦身而过。

枪声过后,她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焦急问他:“岳仲桉!你有没有事?说话呀!”

“别乱动,老实躲在我怀里。他们随时会再开枪。”他低低道。

天色渐暗。

她被他半压在身下,却见高处的枪手有再次举枪的姿势。她推开他,爬出来,拿出口袋里 的强光照明手电筒,打开,照射对方。

这个夜间能够照射数百米的强光手电,是她原本准备用来拍摄星空用的,想着能拿来防身。

枪手的眼睛被强光刺激,举起手来挡光,向后踉跄退了两步。

“快趴下!”他命令她。

她准备再照射时,被撑起身来的岳仲桉拉入怀中。他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接连传来两声枪响。只见她一双眼睛瞬间睁大,被定住般,枪响过后,耳中传来尖锐的耳鸣,她惊恐悲痛地望着他。

除了轰隆的耳鸣,还有她疯狂的哭喊声。

他的肩膀中枪了,染了大片的血,她紧紧抱住他坐在地上,恍惚崩溃地嚎哭。

枪手竟也中枪倒下,她以为是警察开的。

她向另一栋楼顶,也站着一个身影。耳鸣声逐渐散去,刺耳的警笛声大作。

她脑中只有混乱的碎片影像,黄沙、枪声、鲜血,他紧闭双眼苍白的脸。她用力按住他肩头的伤口,可血,不断从她指缝中渗出。

“岳仲桉!岳仲桉!岳仲桉!”她高声呼唤他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他用力喘着气,呼吸极度不匀,忍着痛对她笑:“你哭鼻子不好看……”

警察们迅速围了上来。

她声嘶力竭地哀求吼叫着:“save him!please!”

现场一片混乱,各种声音纷乱入耳,晃动的人影,虚晃的人脸塞满她视线。她被警察扶起来,拉开,无力地看着岳仲桉被 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她被强制带到了警察局。

尽管她千万个不放心,但警察说,抢救病人的工作交给医生,眼下必须争取时间抓住枪手,查明杀机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