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韶提醒道:“比我小两岁下巴尖尖的那个女孩子,还绣过一把扇子送你呢,记起来没?”
欣儿有些惭愧地说:“记得记得。平日里脸上总哀哀切切的小姑娘,不怎么见她笑过。”
华韶不住地叹气:“若日子好熬些也可以像别的女孩那般开开心心的。”
“又让你躲过去了。”欣儿嗔怪道。
“什么?”
“你怎么回来的啊?”
华韶笑道:“飞回来的,像那檐角的燕子那样。”
“欣儿姐……”华韶静静地同欣儿坐着,看着亭外静谧的山水突然想放下所有防备,她闭上眼,自言自语般:“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在亭子角落作窝的燕子叫了几声,欣儿没听清,问道:“你刚才说你有喜什么?不要吓我。”
华韶睁开眼,抿嘴笑道:“我说,我终于有喜酒可以喝了。”
欣儿别过身去,从脸到脖子根瞬间变得通红。
“姐姐?”
“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哎,有了将军当然不想要我这个妹妹啦。”
欣儿转过身来捏着华韶的嘴道:“嘴越来越厉害了,你不也有妹妹了么?”
华韶拿开欣儿的手:“你说莺儿啊?你身子若不乏我呆会叫她去房里陪你说会子话呀?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嘴也甜。”
“哟哟哟,提起你的莺儿妹妹就夸得没个完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夺了我在华韶姑娘心里的宠爱。”
作者有话要说:珰铛铛…答应的三更完工,码字码得肩疼,下一本书一定要存全稿,存全稿,然后任性加更,哼~
☆、借粮
晚饭时分许夫人在饭桌上冷不丁对许优说道:“你知道程华韶回玉香院的事了。”
许优瞪向侍立在门口的烟儿,烟儿微微摇头否认。许优打量了屋里站了一圈的下人们,将筷子搁下,问道:“您找人监视我?”
许夫人替儿子将摆歪的筷子放正,道:“家里人多口杂,哪有瞒得住的事儿。为娘是拿你没法子了,但要狠下心想收拾个青楼女子还是费不了多少力气的,你对童家大小姐热心些,乖乖成了家我也许可以答应买那丫头给你做侍妾。”
许优不说话。
“但成亲之前不许你再见她,否则我让她离开此地永远回不来。”许夫人面有怒色。
许优拿起筷子,温顺地道:“母亲大人也是为了儿子好,那我明日就邀童家小姐去湖上泛舟。”
许夫人蓦地抬头:“好啊,我命人租个大些的游船,你俩好好聊聊,在父母跟前确实很多话不便说。”许夫人觉得自己当奶奶的愿望快要成真了,童家小姐虽年纪大些,但自己儿子也不小了,算得上门当户对,她对儿媳妇的要求随着许优的一再拖延,随着她宝贝儿子的名声越来越坏,如今只要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她便同意。
“好,都听母亲的。”
怕连累府上的下人,许优托了好友派他家府内的丫环去玉香院给华韶送信,邀她明日前往船上相见。若可以见华韶又不必连累烟儿,见那位童小姐几面又如何。
送信的丫头在华韶院门口张望时被莺儿瞧见了。“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天已开始黑了,院里灯火淡淡的,看不分明。
丫头吓了一跳,畏畏缩缩走进院里,道:“许家少爷托我给华韶姑娘带封信。”
莺儿鼻头一酸,很平常的事心却揪着的疼,总听人说心动,心疼,真的体会了,才明白这些不是形容而是事实,但凡与某个人有关的哪怕再微小的事也可以让你发狂。莺儿强笑着上前道:“姐姐还在休息,我替你给她吧。”
丫头有些犹豫,但见莺儿从华韶院里的西厢出来,必定是可靠的,也乐得把差事交出去,痛痛快快把信掏出来道:“有劳姑娘了,请勿必在入夜之前转交给华韶姑娘。”
莺儿拿着信目送丫头离开,一动不动站在院里,手里捏着那个厚实的信封,许公子定是写了好多好多吧。
敲响华韶的房门。
开门的是欣儿,莺儿一早出门陪客人游湖,对玉香院欣儿姑娘今日归来的盛况也有所耳闻,只是来玉香院来得晚,并不认得欣儿。
华韶慢了几步迎到门口道:“正说你呢,快见过你欣儿姐姐。”
倒是欣儿先接过话:“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着的宝贝妹妹啊?仔细来灯前给姐姐瞧瞧。”
莺儿将信藏到袖里,对欣儿笑着却用余光瞟着华韶。
华韶看她的眼神仍是当初那般,比亲姐姐还要慈爱,欣儿也是一脸宠爱的拉过莺儿细瞧道:“韶儿刚来时,我就觉得气度不似寻常女子,已觉惊艳了,今日瞧了莺儿……”
华韶假装吃醋道:“瞧了莺儿便没我什么事了。”
二人嘻笑间莺儿只字未语,只是笑着,像在客人面前那般甜美又疏离的笑,浅笑着不露齿,嘴角提起微妙的角度。
华韶觉出不对劲,拉了拉欣儿的手。
欣儿也没了笑意:“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么?”
华韶扶莺儿坐下,一脸心疼地问道:“在客人那里受了委屈?若是被欺负了尽可告诉姐姐。”
莺儿摇着头,将嘴角尽力扯出最大的弧度,从袖间取出许优的信,笑着道:“许公子托人给姐姐的信,送信的丫头一直在门外不敢进来,我就多事替姐姐带过来了。”
从华韶处出来时莺儿仍是笑着的,笑着笑着眼泪喷涌而出,过来接她回房的二丫瞧见慌了神,她还从未见自家姑娘哭过,平日里总是笑着的,跑着小碎步跟上莺儿的脚步,问道:“姑娘怎么哭了?”
莺儿回房将房门合上,蹲在地上悄声大哭。
二丫一个未懂事的小丫头没了主意,莺儿就坐在房门前的地上又没办法出去向华韶姑娘和小菊姐姐求助。
莺儿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许公子根本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在乎。华韶姐姐对自己又那样好,连鸨母也顺着她,好像事事都顺心,可就是突然觉得委屈,想好好哭一场。
江苏巡抚唐大人端坐在中堂之上。
唐府管家的在门外禀道:“夫人托奴才过来问问老爷还要不要回府用膳?”
唐大人点头道:“要。不过让她们先吃不必等我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的。”
坐在一侧的童大人焦急地说:“也不知突然刮起的哪阵风,隔得比天远的祖宗们都来了,那两拨宫里来的还在衙门耗着,又来个更棘手的。这么多人在南京城白吃白住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粮草。”
唐大人叹了口气,问道:“浙江那边怎么说?”
童大人道:“说是拿不出多少,得等到秋收后了。咱们存粮也不多啊,去年发大水赈灾,存下的粮没了衙门还欠下不少富户的钱粮,朝廷说算是皇上借的,边境乱了这些年打仗早把国库打空了,谁知道何时能还上。咱们好不容易捱过秋收,收上来的粮食还了富户本就没有多少,还要备着天灾,总不能让百姓把粮种也交出来吧,闹了饥荒出了乱子还不是只有我俩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