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义回南京后开始着手处理官府那群蛀虫,上疏朝廷派了接替上任的官员后,便悄无声息地将贪没财物最多的几十个官员押进大牢。
第一个进去的便是童大人。
那日童大人一大早去了衙门便再也没回来,直到第四天家里人才发现不对劲,刚开始有人向童夫人报:“老爷一夜未归。”
童夫人习以为常了:“定是眠在别处了,以后这种事不必报给我。”
又过了两日还不见童大人踪影,童夫人和家中几个姨太太这才开始担心,都觉得自家老爷肯定是被某个狐狸精缠了好几日舍不得回家,只怕又有新人要入府了,个个如临大敌。
童夫人好不容易把九房的打压下去,眼看又要来个十妹妹怎能不心慌。
第四天,南京城里别的官员也未归家的消息传到消息闭塞的童府,全家人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童家刚来南京,相熟的几家除了许家通通遭了殃,童夫人带着家中女眷围坐在大堂之上。
九姨娘最为着急,她母家势弱,若是童大人倒下了,只留下一个未及岁的小奶娃给她,到时不知该怎么办。
“太太,您与姝小姐不是与银华郡主私交甚好么?要不要请许家帮忙求求情,他们家好歹是皇亲。”九姨娘抱着啼哭不止的儿子,平生第一次用如此恭敬的语气同童夫人说话。
童夫人是个没主意的,只得问童观姝:“姝儿,你性子稳重,依你看呢?”
合家老少主仆都望向大小姐。
童观姝咬着嘴唇,环顾了愁眉不展的一大家子,道:“先等官府的消息吧。”
太子爷在巡抚衙门设堂,将所有官员挨个过了一遍,没有用刑,只是差人将每人说的话与钱粮数字细细记录下来再进行比对。大人们也没有进牢里蹲着,而是体面的在衙门里安排了厢房,只是私下禁止见面串门拉家常。
张公公早早便收到徐冲的密信,要他拦着些太子爷,别让司礼监的烂帐也浮上来脏了圣上的眼。
太子爷却毫无顾忌,自家后院进了贼当然抓得格外卖力,晚上熬夜对供词时,张公公替太子爷掌着灯,突然问道:“主子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什么意思?”疲备到极点的太子爷用力眨了眨胀痛的双眼抬头问道。
“朝中官员势力盘根错节,主子要为‘以后’着想啊!”张公公暗示道。
太子爷知道说的是皇储之事:“你怕我得罪太多人,被人拉下马丢了储位?”
张公公低着头,眼睛往上瞟着,观察着太子爷的表情变化:“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与其得罪那么多人,不如适当惩戒笼络人心……”
见太子爷面有愠色,张公公立刻识趣地跪在地上磕头:“奴才多嘴了,跪求主子罚。”
太子爷嘴角轻扬:“起来吧,往后有公公跪的时候呢。”说着将一叠抄录的口供甩到张公公脸上。
张公公不敢起身,在地上爬着捡起纸看了看,立马在坚硬的地板上又磕了十数个响头:“这是那帮奸人的栽赃之词啊,望主子明察。”
太子爷蔑笑一声,又扔下更多的纸,或近或远地散落在屋里。
张公公随手捡起几张。
“总不至于所有人被问话前都串供吧?即便串供,怎偏串了与司礼监有关的部分?”蔡永义上前扶起张公公:“你于本王有恩,不至于为了这个重罚你,好自为之吧!”
张公公抬手擦额头不断渗出的汗,壮着胆子说:“谢主子。只是关于徐公公的……”
“我不会瞒着父皇,至于徐公公的下场,看他在父皇心中的份量了。”太子爷用朱笔在口供上批注着,边写边问:“我不在的日子南京可有发生什么事?”
“传闻……许家公子准备赎娶华韶姑娘。”
男子握笔的手颤抖了一下,朱笔在口供纸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墨点,鲜红的墨点晕开,浸染了两个字。
“你明日同我去一趟许府,备上厚礼给我那侄儿道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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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相见
兴奋得睡不着的华韶央着小菊在院里陪着说话。
“假如我要离开玉香院,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走?”华韶娇羞地扯着手里的巾子,支支吾吾地说。
小菊没见自家姑娘这样别扭过,往嘴里塞了瓣桔子问道:“能问问姑娘要去哪再回答么?”
“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呀,现在几乎没有客人找我了,与其坐吃山空不如趁早打算。”华韶没有办法向小菊描述自己暗暗喜欢又怕拖累压抑了多年的感情,而对方竟同自己有一样的心意。有什么比你爱的人也正爱着你还要幸运的事?
小菊想到要离开玉香院自然开心,可又有些犯愁:“姑娘去哪我去哪,只是您给我的月钱都吃东西花掉了,一时拿不出赎身的钱,可不可以先借姑娘的,以后慢慢还?”
“这个你不必担心。”
主仆二人正聊着,只见城西升起一道明晃晃的光,小菊指着越来越亮的光对华韶说:“小姐快看那边,还未到年关,已经有人放烟花了,好漂亮呀!”
“烟花?”华韶被小菊掺着站到园里的巨石上张望着,“我看不似烟花,像是起火了,这个点都睡熟了,但愿人没有事吧。”
蔡永义听到激烈的撞门声,习惯性起身拿起床头挂着的宝剑,警觉地问:“谁?”
“太子,府里着火了。”门外的人声音焦急。
蔡永义戳开与门相对那面的窗纸,未见有火光,只有淡淡的烟味飘进来。
“你是我府里的?怎从未听过你的声音?”府里就留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和几个防身的锦衣卫,都是在太子府办差多年的人,熟识得很。蔡永义将衣衫系紧,执剑立于门后。
门外的人没有回话,蔡永义正打算开门一察究竟。门“砰”地一声被撞倒在地,若不是他闪躲及时,只怕已经被压在门板之下做了冤魂。
一群蒙面黑衣人踏门而入,发现门后的太子爷提起刀便是一顿乱砍,门外守夜的两个小太监不知何时被人割开咽喉倒在血泊之中,从正门望去才看到前院和左右偏院冲天的火光,身处的房间被火包围着。
太子爷自幼习武,但黑衣人胜在人多,只能一面东接西挡勉强支撑,一面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啊!都死了吗!”
他不确定守在府中的太监和锦衣卫是不是全部遇难,天高皇帝远,除了自救别无他法,若死在刀下,自己的死因传到京里只怕会变成逃跑不及被意外而起的火灾烧死。
激战良久,太子爷觉得右臂越来越重,拿着剑如同举着千金鼎一般,飞身几脚将眼前的一众黑衣人踢倒,趁空换了左手,只是不惯用左手使剑,不得已又换了疲累的右手。他有几次都想放弃抵抗了,门外无人响应,纠缠了这么久歹徒只死了两个,还有四个围住了他所有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