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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256)+番外

这话之前已经有人敲锣打鼓喊过一次了,但相信的人不多,此时听到外面喊话的是县丞\主簿\里正,屋里的人总算放下心来。

这样的场景在每个巷道里重演,有人还悄悄开了门确认,见外面果然没有了疯狂打砸的乱民,这才砰的一声重新将门关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灯火通明的县城也慢慢安静下来,基本上所有的乱民不是被驱赶至城外,就是被赶到了县衙门口。

赵含章一直站在县衙台阶上看着,所有被赶到这里来的人都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天快亮的时候,赵驹带队归来,在街道两旁列队,看到这么多带着煞气的士兵,乱民们不安的动了动。

赵二郎和傅庭涵也一身是血的带着队伍骑马回来。

主街上的百姓更加害怕,不安的躁动起来。

赵含章看向赵驹和傅庭涵。

赵驹低声道:“杀了十几个手段残忍的,其余人都驱赶到了此处,还有的往城外跑了。”

傅庭涵道:“抓了五个人,我让人悄悄押到了后面,其余人也都被赶到了这里,还有的跑了。”

赵含章微微点头,这才对渐渐躁动起来的百姓们道:“城门已经开了,从这儿到主城门,一路畅通无阻,现在你们转身便可回家去。”

众人听说,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今日之乱,不仅是我之痛,也是灈阳之痛,亦是你们的痛苦和噩梦,我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记得今日之乱,我也永记!”

赵含章沉声道:“将来尔等不再犯这样的错误,而我,所有为官者,为富、为豪者,也都不犯今日之错,将尔等逼迫至此……”

一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静静地注视着县衙大门下站着的赵含章,听着她说话。

“现在,你们转身,向城外走去,回到家中等候,”赵含章道:“我可以再一次承诺你们,今日之事,不追究,也绝对不会秋后算账,夏税之事,我会重新核对!”

大街上站着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人率先冲赵含章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分开众人向后走,那是城门的方向。

他身边的人一见,也匆匆和赵含章行礼,转身跟着往城门去。

安静的大街涌动起来,大家齐齐转身往城门的方向去。

等到天光出现,整个县城重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条主街上除了士兵们,已经没有一个百姓。

哦,县衙台阶下还站着两个人,一个陈晚,一个项玉。

汲渊见乱民们果然都走了,没有出现乱子,大松一口气,他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面上却不见多开心,因为从后半夜到现在一直安静的街道深巷里传出了哭声。

先是一两道小声的哭声,然后是一片哭声,等到太阳完全出来时,整座县城都是或压抑,或崩溃的大哭声了。

汲渊也不怎么高兴了。

大家沉默的听着这些哭声,许久不言。

最后是傅庭涵打断了这长久的沉默,“我们去清点一下粮库吧。”

不管是要上交给豫州的粮税,还是赵含章承诺给灈阳百姓的安稳,都需要粮食。

所以当务之急是粮库。

赵含章点了点头,看向丁参将和县丞主簿,“带路吧,我们先去看看粮库。”

“这……”三人面面相觑,那可是灈阳县的命脉,孙县令不在……

“怎么,”赵含章挑眉问道:“我现在又做不得灈阳县的主了?还是出城让那些百姓再回来一趟?”

三人脸一黑,丁参将扫过县丞和主簿后道:“我们县的粮库一共有两个,一个在县衙内,一个则在另一处,不知粮库有没有被发现和攻破。”

第285章 判决

那当然是没有的,孙县令保密措施做得还不错,存放这批粮食的粮库不怎么使用,很少人知道这里是粮库,所以里面的粮食都还在,就是……

赵含章低头抓了一把混着泥沙的麦子,意味深长地道:“灈阳县这一场乱倒是一点儿也不冤。”

一旁的县丞和主簿涨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

赵含章也不去看他们,丢下手中的麦子后道:“去请城中的富户和士绅们过来,我们一起看一看、清点一下粮库中的粮食。”

她道:“他们大多都识字,现在灈阳县落难,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担惊受怕了一夜,甚至有被冲进家中打劫的富户们被士兵们请到粮库里看着县衙的人清点粮食。

他们又怒又惊,还没从昨晚的乱势中醒过神来,一来便直接盯着县城和丁参将问,“孙县令呢?”

赵含章幽幽地道:“孙县令去陈县了,如今灈阳是我主事。”

大家这才看到赵含章。

不少人认识她,去年赵氏冬至礼宴他们也去了,当时见过。

不认识她的,想到昨晚叫了一晚上的话,再一看她被人簇拥在中间,便也猜出她的身份了。

他们脸色略微好转,还算有风度,抬手和赵含章行礼,真心实意的感谢道:“多谢赵县君相救。”

赵含章微微颔首,脸色也稍微好转了点儿,温和的问道:“诸位家中可还安好?”

有人叹气,有人面露难过,还有的人则应道:“亏得昨晚援军来得及时,虽损失了一些财物,但人还好。”

赵含章便大松一口气,颔首道:“人好就好。”

她回头看向粮仓,“只是这一次混乱,前前后后不好的人已经不少,究其根由,全从粮来。”

大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到打开的粮袋里掺了这么多沙石,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孙县令不在,赵含章只能拿了县丞和主簿问话。

俩人没想到赵含章说动手就动手,不由大喊,“这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作为县丞和主簿,尤其是主簿,连纳粮这样的大事都不知内情,以至生了这样的乱势,这不是严重的渎职吗?”赵含章目光生寒的盯着他问道:“你有何脸面喊出‘我不知’这样的话呢?”

主簿欲哭无泪道:“可我是真不知道啊,纳粮这样的小事,自有底下胥吏去做,我等只需核对账目无误便可,哪里知道底下的人竟如此大胆,竟敢私偷粮税,掺沙石进去?”

赵含章听他这样辩解,气得一马鞭甩过去,将人抽倒在地,“胥吏?你小小一个主簿不也是胥吏吗?官品不大,排场倒是不小,身为主簿,连查验核对都做不到,在其位,不谋其政,简直比禄蠹还可恶!”

赵含章本来还想审问的,这下连审都懒得审了,直接下令道:“将他拖下去砍了!”

主簿瞪大了双眼,在士兵们上来拖人时大喊道:“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灈阳县的主簿,不是西平县的,我自有孙县令来判处……”

赵含章一挥手,士兵们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直接把人往外拖。

粮库一下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惊疑不定的看着赵含章,而县丞最害怕,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觉得双腿有点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