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G(14)
绿色心情:别闹了。
天天天蓝:恭喜你结婚。
迟远宁推开了本子,点上了一颗烟。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在持续的下,他踱步走到窗口,凝视着透明玻璃外那片辽阔深远的黑暗。
晚上十点多了,他还是没能离开他的办公室。
明明禁止员工在计算机上安装聊天程序,可他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在自己的本子上安装了该程序,并登录一个密码几乎都想不起来的号码,去找一个根本不该再去找的人。
动机呢?
动机只是想看看他的新娘子。在尘埃落定后的现在。
迟远宁对于谭政最后会选择婚姻,吃惊也不吃惊。
吃惊在于,谭政并不是一个在乎世俗眼光的人。
不吃惊在于,谭政有过女朋友。
可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
早已没关系了。也不会再产生关系。
迟远宁了熟于心的明白自己毕生也不会忘记跟谭政彻底分开的那一晚。也是这清晰的记忆告诉他:结束了。
这个结束,无论怎么说,也是他选择的。无论是在谁的唆使下。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迟远宁根本不想接,大约又是宋天明。
打那一晚摊牌后,半个多月了,宋天明非但没有与他进行他们都熟悉的冷战,反而,无时无刻表现出惦念。
实在可笑。你以为我还会领你居心叵测的情?
奈何,电话响了不止两次,迟远宁拿过了桌儿上的手机。宋天明没有不停打电话的习惯,他这人一向知趣。
来电显示:俞海晴。
迟远宁笑了一下儿:“喂。”
“干嘛呢?”电话另一头响起了古灵精怪的声音,“我还以为要打到手机没电呢。”
“怠慢了,怠慢了。”迟远宁随手拿起了烟盒,点了颗烟。
“这两天忙不忙?”
“还好。”
“不忙飞过来啊,我后天晚上办了一个特别潮的party。”
“不好好儿写小说,又闹。”
“喂喂,这也是我人生一大乐趣好不好。”
“好,哪儿敢说不好。”
“来吧,真的,肯定不闷。”
“那我现在去怎么样?”
“真的?”
“真的。”
“让你秘书给你订票吧,几点到我几点机场接你。”
“行,确定了我给你打电话。”
“你真来真的?”
“想想咱俩吃什么宵夜吧。”
“得瑟不死你的。”
挂了电话,迟远宁给秘书打了过去,她很利索的帮他出了十一点三十五分的票。迟远宁关了办公室的灯,出大厦叫了计程车直奔机场。
迟远宁与俞海晴认识很偶然,他先是参加过几次她办的派对,后来给她的书做过独家首发签售。而在此之前,迟远宁看过挺多她写的书。
俞海晴的书一直是各大排行榜的畅销书,她把感情那点儿事儿写的惟妙惟肖机智巧妙。既不是俗艳文学也不是啼哭一派,但独有的视角、叙述语言与内心描写抓住了大批都市观众。其中几部都被拿去拍了电视剧,也是大热。
俞海晴还漂亮,当之无愧的美女作家领头人。
迟远宁挺喜欢俞海晴,俞海晴也挺喜欢迟远宁,俩人委实相处的不错。迟远宁常想,如果他不是个同性恋,他肯定是要追求俞海晴的,无论有多少竞争对手,他也不会望而却步。
飞机准点落地虹桥机场,迟远宁出来就看见了俞海晴。她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时髦儿墨镜,穿了条深紫色的修身吊带裙,挎着一只普拉达的小包儿,脚下样式简单的细跟高跟鞋让她站的很挺。
“你就差领带了。”这是俞海晴看见迟远宁的第一句话。
“谁让我从办公室出来的。”
“谁让你不回家收拾收拾?”
“那还赶得上这会儿到?”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俞海晴笑。
“怎么会,你是不屑于说了。”
“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上车,俞海晴把包儿扔到了后座上,“我邀请你多少回了,哎呀呀,您还真是第一次赏脸。”
“我那是不敢冒然行动。”
“哪方面行动啊?”
“追你啊。”迟远宁笑。
俞海晴摘下了墨镜,倒车,“你快别逗了,您这么一钻石王老五,我追你还差不多。眼都挑花了吧?”
“女人啊,像衣服。”
“怎么着?穿了脱脱了穿?”
“非也。”迟远宁稍稍松开了衬衫的领口,这边的天气更为闷热还有着焦灼的潮湿。车刚刚起步,空调基本无效。
“洗耳恭听你的歪理邪说。”
“你想想商场里的服装,花花绿绿各种款式,但适合你的也就那么独一件。”
“就怕你选好穿上就开始往上加累赘,袖扣儿啊,领带啊,乱七八糟。”
“呵呵……”
“男的我是见得多了,只穿一件儿衣裳的迄今为止没见过。”
“那我表现表现得了,这身儿衣服穿到我走。”
“别闹事儿了!你要敢穿这样儿出席我par我敢当不认识你。”
“哈哈哈哈……”
“咱俩也没怎么正经吃过饭,不知道你好哪一口儿,我就自作主张选了一家我常去的店。先说好,还我其他几个朋友。”
“成,客随主便。”
这一夜,迟远宁认识了俞海晴几个交好的朋友,男男女女凑一起酒没少喝。俞海晴是微醺了,开车有点儿不靠谱儿,迟远宁只得开着她的车把她送回去。俞海晴没让他走,说这时候找酒店也麻烦,就让迟远宁在她家住了下来。
迟远宁躺在俞海晴客房的床上,想一想,他还从来没跟女人交往过。也许,他也能像普通男人一样,跟女人恋爱结婚生孩子。
迟远宁确实有点儿喜欢俞海晴。
台湾过来了几个音乐人,宋天明与他们把酒言欢到夜深。出来上车,给迟远宁打电话——关机。
雨势大了起来,宋天明开车行驶在夜色浓重的路上,看两旁伫立的垂柳在风雨中摇曳。
一组节奏忽然浮现于脑海中,他轻声哼了起来,加入一点点旋律,美得超乎寻常。他很想把这旋律哼给迟远宁听,可惜电话打过去还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失落。
路过市中心他们的家,宋天明很有一股冲动上楼看看,可又怕看见迟远宁和别人一起。挣扎了半天,还是踩下油门走了。
宋天明又有些呼吸不畅,这是他头一次惧怕会失去迟远宁。长久以来,他坚守的自信被这所谓知情所撼动。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出来,它压在宋天明心头,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
宋天明清楚的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可至今他也不会后悔。
该做还是不该做,界限在哪儿呢?
就是一个选择问题。
但选择的时候,人最没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