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96)
“备不住你就愿意让我得逞啊。不是你情我愿啊?”
“你……”
任伟刚想要破口大骂,却听见麦克风经由扩音器传过来的歌声:……那天陪你走遍哥本哈根的街道,你说你要给他买一瓶酒,我从来不喝酒,我只喝水果汁,不过我一直陪你走陪你走,在你身边就很快乐很快乐……我知道你有个他,可我喜欢你喜欢你,无意中你拉我的手我的手,不是做梦那感觉超真实……hey,我多想你知道我的感觉……
“哎呦我丨操,你丫看什么演出呐!我牙快倒了!齁儿死谁啊!妈丨了丨个丨逼丨的!这什么乐队啊!”龙语快吐了。
任伟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就觉得头晕,这个颜瞻!
喂,我们乐队决定去北京发展,我要去北京了喔。
哈?是么?
可是我没地方住呢,能不能先在你家借住?
你还能没地儿住?少爷。
挑战一下自食其力。让我住一段啦,我会找房子的。
哦,行吧,但我们家可人来人往的。
我有耳机,还可以自备门帘。
傻样儿。
糟糕……
任伟捂脸。
“我还找你呐。”辉子从身后过来,搭上了任伟的肩,“酒。”
“谢了。”
“你还真能听的下去……你看这酒吧里还有几个男的啊!”辉子说着,灌下一口啤酒,“这Dream pop还真不是人听的!诶我说,你就是为了躲彭勃你也不能拉我到这儿耳朵受虐待吧?”
“……”彭勃就是任伟电话中向龙语抱怨的那位。
“这首歌儿颜瞻好久没唱了唉。”任伟听到一旁的姑娘这么说。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这首《Make a wish》了。”另一个随声附和。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小。
“唉……你看这帮妞儿给激动的吧……”辉子左右晃着脑袋。
“这歌儿……什么时候写的?”任伟也灌了一大口酒。
“我怎么知道啊?你问颜瞻去吧。娘的,我一见他就错乱。我是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跟他处!这简直一清新乖乖牌。一男孩儿长这么可爱也够……操行了。玩儿的音乐还这么……哎呦喂……”
“你不想听咱走吧。”
“别别别,我就那么一说,你别不高兴。你不是跟他挺铁的嘛。”
“哪儿啊。也无非就是上次咱去丹麦,偶然认识了。”
乐器停了下来,台上的歌手轻声的呢喃。漂亮的气音,一如他的假声一样出彩。如果说,有些人天生适合唱歌的话,颜瞻绝对要算一个。
前方的姑娘们不停的喊:颜瞻!颜瞻!
忽而冒出一声尖叫:颜瞻,你喜欢的妹子你追到没有?
扩音器里传出了蜜糖一般的声音:还没有喔,好难的。
这时候任伟旁边儿的一个姑娘猛地喊:那我来当你的女朋友吧!
“走吧走吧。”任伟拉了辉子的胳膊,“耳朵快聋了。”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再看会儿妞儿。”
“我介意。再待下去明天我拾音器都听不见了。”
嘿,任伟,我一直很喜欢你的音乐。认识一下,我叫颜瞻,我的乐队是Honey shop。
幸会。
你不看音乐节了吗?要去什么地方吗?
随便转转。
一起好不好?
无所谓。
你到底想买什么呢?
我想选一瓶酒。
哦?带给朋友?
嗯。
……
“在你身边就很快乐很快乐……”
龙语一边开车一边哼哼,“唉我丨操……什么鸡丨巴啊!”
你还别说,这歌儿实在够上口,你听一遍就能记住。
齁儿甜!
任伟把电话挂了,龙语倒没有不爽,反倒觉得解脱。
至少,今儿他肯定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最好再不打,就这么分了。
当然,这肯定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这么耗下去,怎么才能到终点?
身上的斑驳痕迹淡去消失了,可任伟还在他的生活里。
这不行。
龙语知道这不行。
可……
也不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万一袁振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真丨他丨妈操蛋极了。
今天跟赵昕吃饭那位也是长吁短叹,他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对他说:龙语,你要是还跟任伟挂着,我真不会再帮你瞒了,我一想到袁振……我就……别逼我出卖你。
龙语相信赵昕也就是说说,他绝不会揭他的底儿。威胁威胁他罢了。
只是……他不说,袁振就不会知道吗?
撒谎令人疲惫,且,它是一场连锁反应,就如同,为了遮蔽一片树叶,你非得动用一整片森林。
累死了。
我他妈干嘛得活的这么累啊!
这还不仅仅是任伟的问题,跟袁振在一起,或者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或者一辈子累下去。
也已经不是值当不值当需要权衡的问题了,他眼瞧着自己折了进去。
车开进胡同,一切便归于黑暗。
它多像我的生活啊,一片黑暗。
龙语将车停在了院门前。
面对生活,他是越来越没谱儿,越来越迷茫。
79
电影的声音响彻耳畔,外语对白并不太听得懂意思,倒是配乐还算有用处,多少让人不觉得冷清。
袁振横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却无心睡眠。
并非无所事事,而是打不起精神干任何事。
心里好似长了草。
听见锁头咔哒一声,他条件反射似的半坐起来,向门口张望。龙语站在门口,正反身关门。哦,他来了。哦,对,钥匙又拿给他了。
“你怎么看我呢?没进贼!”龙语蹬掉了鞋,一边趿拉拖鞋一边说。
走进客厅,把泡芙放在餐桌上,这他才觉出来袁振不大对头——眼神发直。再去打量这人,打横占着沙发,毯子蜷在一起堆在腿上。
“你是睡着了么?”龙语凑到了袁振跟前。
“啊……哦……是。没听见你动静。”这是实话,电影的声音完全掩盖了龙语倒车进来的响动。
“电视声儿再大点儿,估计就算外头空袭你也不知道。这是看什么呢?”龙语歪头看向屏幕,“《教室别恋》?是么?”
“这你也能看出来?”
“你以为我是谁?没我不知道的。”
“德行。”
“但显然这片子不怎么吸引你,都给你看睡了。”龙语的唇碰了一下袁振的唇,“我去洗手。”他说着,直起腰往厨房走。
“什么叫给我看睡了,你怎么不说我累啊?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袁振规矩的坐了起来,叠着休闲毯。
“抬杠吧你?”龙语开了灯,走向水池,一边洗手他一边瞧着没收拾出来的灶台,“你没吃饭呐?”一锅水跟火眼上坐着,挂面一筒放在灶台旁边,案板和菜刀与新鲜的青菜并排躺在一起。
袁振踱步走到了厨房门口,“吃了。”
“吃了这是?”龙语扯了厨房用纸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