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绿鸣青谷(50)+番外

苗绿鸣心想,你不就说过去跟何滔那时候吗。

宋青谷看他不出声,说:“我知道你不信。你还真别不信。”

苗绿鸣哎哟一声倒在沙发上:“让我清静一会吧。”

宋青谷在他脑门儿上弹一个毛栗子,“嫌我烦是不是?”

说着气呼呼地到厨房去了。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香味。

宋青谷捧着个大碗出来了,呼呼噜噜地吃着他的炸酱面。

苗绿鸣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宋青谷不理他。

苗绿鸣气得跑进厨房,心说:有什么了不起,破炸酱面,送给我吃也不要的。我吃泡饭好了。

进了厨房,发现桌上还有一碗面。

清汤面,有葱花,有一个蛋。

这次的蛋炸得有点儿老了,但是挺香,也不知苞谷在里面放了什么作料。象是五香粉。

苗绿鸣端了碗出来,坐在地板上,做小媳妇状,慢慢地把面吃完。

看到宋青谷也吃完了,忙把碗接过来。

宋青谷朝他瞪眼睛。

苗绿鸣讨好地笑,拿着腔调叫他苞谷哥哥。

于是又和好。

就这么小吵小闹,吵完了再和好,数次下来,干脆连和好这个程序都省了。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象是冻过一茬的韭菜,皮了。

宋青谷与苗绿鸣都暗暗地觉得,如今的日子需要改进,他们之间,需要交流需要坦诚,不能一天一天地搪塞下去,不能盖在葫芦里摇,可是,他们都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缺乏将思想付之于行动的果断。

这就么几个月过去了。

苗绿鸣与宋青谷都煎熬得苗条了许多。

宋青谷说自己是减肥成功。

说苗绿鸣由姑苏苗绿鸣变成了埃塞俄比亚苗绿鸣。

时间,如同睿智的长者,默默地看着他们磕磕绊绊地一路走来,替他们抹平细碎的伤痕,也给予他们新的考验。

终于实习生也走了,林大主任对宋青谷的变相惩罚也结束了,宋青谷一档节目又获了奖,实力也的确不能让人看轻,大主任还需要他为他挣荣誉的。

小犹太也终于迎来了考试。

一连考了三天。

考完之后,小犹太什么话也没说,哎哟一声倒上床,病了。

也说清楚哪里痛,也不烧,就是晕,翻江倒海的,吃不下东西去。

也不敢请假,就那么拖啊拖啊拖了两个星期才好。

宋青谷叫他休息,说是可以给他搞到病假条他也不干。

宋青谷又是气又是心痛,没少呱躁他,不准他光脚在地板上走,苗绿鸣以为他又犯洁癖的毛病,不肯理他。宋青谷也急,说天也渐渐地往冷里去了,这么光脚是不是想添病,一急干脆抱着苗绿鸣在家里来来去去,并且为苗绿鸣洗澡擦背,又替他吹干头发。

苗绿鸣误会了大苞谷的好意,有点儿不好意思,别扭着把头埋进被子里去做哑巴。

宋青谷也越来越发现,自己拿这小犹太越来越没办法。

宋青谷是一股子钢劲儿,可是苗绿鸣有棉花功,宋青谷总有一拳打一个空的感觉。

等小犹太好了以后,宋青谷说要带他一起上街去买点儿新衣服。到底也是研究生一级的人了,总不能穿得太寒酸。

从街上回来以后,宋青谷的脸色颇差,大没好气。

小犹太偷乐,自己去洗了澡。出来看时,宋青谷还气着。

小犹太穿了件淡青色的圆领棉布休闲衫,下面一条浅色棉布裤子,赤脚趿了双深蓝色布拖鞋,新洗的头发丝丝缕缕地落在额上。全身上下的行头加在一块儿不过百十来块钱,居然把他衬得山明水秀的。

宋苞谷气咻咻地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小犹太在屋里踢踢踏踏地来去,心中又是燥热不已,一门心思就想把这犹太怎么着一下,趁其不备,伸出脚去,绊了小犹太一个跟头,小犹太冲着沙发就扑跌下去了,被苞谷接个正着。苞谷把他扒拉起来,轻轻揪着他的脸问:“你为什么就一点儿褶子也不长呢?啊,为什么?”

小犹太的两颊被他捏着,咦咦唔唔地说不出句整话来,心想,我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好青年,长的什么褶子呢?但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心痛宋苞谷今天受了比较严重的打击。

今天上午两个人一起出去买东西,在新街口被搞社会调查的大学生拦住。人家管小犹太叫“同学”,看看宋苞谷,犹豫了一下,叫了他一声叔叔。苞谷的脸当时咣地就拉下了,头顶差一点儿没冒出一股子青烟来。

结果,宋青谷光光光给苗绿鸣买了一堆衣服,又光光光给自己买了一堆,里面居然有一件鲜艳的橙色毛衣,宋青谷试穿的时候,苗绿鸣差一点当场笑出来,那售货员小姐还一个劲儿地说好,真不厚道。

宋青谷穿上,真象一只大热气球,底下吊个篮子就能带人飞上天。

后来等宋青谷平静下来,也发现这一件衣服,实在是不适合自己,给小犹太穿吧,号又太大。宋青谷想想,索性投进洗衣机里,一趟水过下来,缩了,正好给了小犹太。

苗绿鸣正是穿着这件衣服去师大中文系研究生院报到的。

他穿着这衣服,如同一只清新甜蜜的小桔子。

以后很多年里,苗绿鸣常常会想起研究生上课的第一天,满怀着愧疚,也满怀着隐秘的快乐。

那愧疚,是对着宋青谷的。

那隐秘的快乐,是对着另一个人:李墨轩。

27

宋青谷发现,最近自己老是做梦。

不是说以前就不做梦。

只是最近的梦特别地古怪。

因为太真实了。与现实中发生的,一模一样。

他梦见自己回了爸妈那里。

爸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而疏离。

母亲微笑着问他:你为什么还不找个好姑娘结婚?

父亲说:不成家的人便没有责任感,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自己则对他们说:爸妈,我喜欢的是男人。我现在,跟一个男孩子在同居。

母亲回头对父亲说:你看,我以前听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父亲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他放在外面这么多年?

母亲说:不知我大姐知不知道。

父亲说:她知道又怎么样?他们两口子是文人与艺术家,思想解放得很。况且到底不是自己孩子。

母亲说:孩子,你还能不能回头。

母亲的眼里有泪水,奇怪的是,还是微笑的面容,出其地年青。

宋青谷梦中的自己说:不行啦,我回不了头,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父亲也回过头来:给你两条路选,一,马上回归正途,离开那个男孩,找个好女孩成家。二,你走出这个门,从此以后不要姓宋,别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名字前面还有一个宋字。

宋青谷说,我选不姓宋吧,我不能回头。

上一篇:流年似水 下一篇:莫扎特的爱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