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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来临(出书版)(21)+番外

薛允诚问:“谁过生日?”

练离拍手笑道:“咦,有人连自己的生日也记不得啦!”

薛允诚低头想着,是了,原来今天真的是自己的生日,记忆里过热闹过生日,还是小时候在天宫那会儿,家里孩子多,可是不管谁的生日,母亲都记得清清楚楚,会做了许多的菜,一定还会有一盘寿桃,给寿星的那个最是特别,会有满满的清甜的糖浆,咬一口,顺着嘴角热乎乎地流下来。自来了这地府,千年了,再也不曾好好地过过一个生日,想起来时,便叫厨子做一碗面,静悄悄地吃了,想不起来,就算了。料不到今天,会是这个小孩子,热心热意地想着给自己过生日。

薛允诚的心里,那一缕暖意升上来,心是柔软了,但在那地府阎王的套中套了太久的身子,却依然没有流露出柔软的姿态。

练离看他不做声,却以为他还在生气,拉拉他的衣角轻声地喊:“喂,喂。你别生气吧。我下次不敢了。”

薛允诚问:“你就这么去了?”

练离这下笑得欢起来,“那哪能呢。我变化做人间男子的样子去的。”眼珠转转,“喂,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就变化起来。

薛允诚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短发的男孩子,穿着古怪的宽裤子,墨绿色,有帽子的桔色的上衣,短短的,行动间露出半截腰身。清丽绝伦的面容,混合了男孩子利落的英气,叫人移不看眼的可爱。

练离摸摸那短短的头发,“真是清爽啊,若能真的煎这么短的头发就好了。”

薛允诚凝神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拍拍他的后脑勺,“看过了,变回来!”

练离拉长了声音答:“哦——”。

薛允诚知道他那付样子很漂亮,但是,他更喜欢他那一头墨云似的长头发,他几番想触摸,又几番退却的长头发。

薛允诚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哪里来的人间的钱?”

练离道:“我没有那个,我是用一颗珠子换来的。”

薛允诚说:“珠子?哪里来的?”

练离答:“就是我来这里之前,第一次在近前侍候王母,她老人家高兴了,赏了我些东西。都说王母人厉害,可是我看来啊,真是有些误会,我觉得她挺慈爱的一个老人家呢,我心里是把她当奶奶来看的,所以才得她老人家喜欢吧。哎,你知道吧?刚开始,那人间店里的伙计,还不肯收呢,多亏老板来了,那老板可真是个好人,二话不说就收下了,给了我一个特别大的蛋糕,还饶上了这么些漂亮的蜡烛。这个啊,是用来插在蛋糕上的,点亮了,很好看的。”

薛允诚知道这个小孩子一向是问一答十的,他想,你可知道,那珠子的价值,那老板也算识货,就是太黑心了,这个傻孩子,一个生日,居然看得比王母的珠子更值钱吗?

薛允诚终于伸出手去,摸上了练离柔滑的长发,说:“下次再敢去,重重罚你!”

练离吐吐舌头。

薛允诚忽然想起件事,问道:“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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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间

祁承远这两天犯了愁。

该怎么帮恰恰找他的有情人呢?

恰恰这年纪,若是在人间,正是上学读书的时候,若是涉情涉爱,那叫做早恋,是要挨老师学校家长的责骂的。

不过也不一定,祁承远想,每天上下班会经过一所中学,常看见男孩子女孩子牵着手一同走出来,自己单位里一位老同学的表妹,才十六岁,说是已经与同学恋爱两年了。吓,祁承远想起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男生女生好象是不讲话的,心里再向往,面上也仇人似的。可见时代真的是不同了。可是若说是真的给恰恰找有情人,还真不知从何入手,自己混到如今,也才结结巴巴,勉勉强强找了个女朋友,还一直七上八下的。唉。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难住了。

天渐渐地冷起来。

恰恰十分畏冷。

祁承远租的这房子,电线线路尚未增容,空调常常带不动,恰恰的手脚总是冰凉,成天裹了毛毯在屋里来来去去,不小心就会绊一个跟头,倒是挺高兴的样子。祁承远给他买了棉的睡衣,又把自己的一件旧棉外衣给他套在外面。长的长短的短,怪模怪样的,在屋子里摇晃着来去,却有说不出的可爱。

晚上,祁承远写故事的时候,他会窝在他脚边,祁承远总忍不住把他拎起来,搂在怀里。又在两腿间放了一个小方凳子,让他坐在身前,下巴拄在恰恰的头发上,闻那淡而幽远的清香。

恰恰的头发长长了,前两天祁承远带他出去,两人一同剪了头。

恰恰坐在理发椅子上,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地,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那呜呜叫的电剪子靠近他的脑袋时,还吓得闭上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半掀开眼帘偷看。

新剪的头发,比前先要短上许多,额前有清爽细碎的流海,深粟色的光滑的头发,叫人止不住地想抚摸一下。

那发型师悄悄地对同伴努努嘴说:多么漂亮的孩子。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晃过来看恰恰。

恰恰一开始并没在意,后来好象意识到了,垂了眼,一下一下摸着那新剪的短发,慢慢地红了脸。

祁承远剪的时候,他坐在他跟前的地上,抱着膝,专注地看着,那眼里一波一波的光亮掠过。

回家后,祁承远看他低头摆弄着什么,问道:“恰恰,你在弄什么?”

恰恰摊开手掌,“头发。这是哥哥的,这是我的。”

那两束剪下来的碎头发,祁承远拿过来看,那粗硬的,是自己的,那细软的,是恰恰的。

两束头发,被恰恰用黑色细线各自裹了,又用红线束在一起。

祁承远想起听过的民间传说。

两个人结成夫妻的时候,男的要剪了一自己的一束头发,系在女子盘起的发髻里,所以叫做结发夫妻。

祁承远捏着这两缕头发,突然地心酸起来。

恰恰啊,如果你是邻家的女孩子,如果你可以以另一种形态在生命里与我相遇,有多好。

祁承远把恰恰搂过来抱在怀里,那厚厚的,长的短的棉衣下,是恰恰轻轻地颤动的骨骼。

恰恰在他怀里说:“我要把它带回天宫去,在我想你的时候,就好象看见了哥哥一样。”

祁承远说:“恰恰,你不是有那镜子吗?以后,你可以在镜子里看看哥哥。可惜我看不见你。”

恰恰说:“是哦。”

却有一滴眼泪滚出来,被祁承远睡衣那柔软的布料吸了去,留下小小的一个深色的斑点。

祁承远想着,若是恰恰是邻家的女孩子有多好。

恰恰不可能是邻家的女孩子,但是却有真的邻家的女孩子找上门来了。

找的,是恰恰。

那一户人家,新近搬了来。

夫妻俩,带着一个与恰恰差不多大的女儿。

那女孩子,很是有趣,头发与恰恰的差不多长短,却不柔滑,长长短短差次地支楞在头上,穿得如同一个男孩子一样,第一次来找恰恰的时候,祁承远看了半天,也不知她是男是女,及至她说话,才听出来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