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鹤记(出书版)(29)+番外
可别扭半天,英亢却只说了句干巴巴的:“你回来了?”
千吉恍惚着,慢慢凝过眼神,轻飘飘问:“英亢,你真的喜欢我么?”
英亢皱眉,什么时候怎么又问这个。
“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不去弄弄干净!”
他刚想叫人,却听千吉咯咯地笑起来:“弄不干净呢!”
本就烦躁的英亢劈口就问:“你都去干吗了?就不怕……”
话却被拦下,千吉望着他:“我怕啊,英亢,我用了你的‘偷天’神功,你说过我不能用的……”
“你当然不能用——”不过,那种情况……应该例外?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千吉古怪地笑起来,笑容里说不出有种心伤:“呵呵,是不该用,真该去死的呢!”
迷蒙蒙的眼睛看向心心挂念的爱人,千吉幽幽问:“英亢,如果你知道我是奴隶,你还会喜欢我么?”
英亢抿唇:“废话!”奴隶,他怎么可能喜欢奴隶。
呵呵,意想中。
“那我不是奴隶,你就欢喜我了?”
“别废话了!”英亢见他心神恍惚,便上前一步想给他治伤。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能弄明白呢?
“不!”千吉退后一步,“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是不是奴隶真的那么重要么?你告诉我啊?”
这种问题英亢自己也想过千遍万遍,他知道他不会喜欢一个奴隶,可是他却喜欢贺千吉,不,不是贺千吉,喜欢眼前这个东西。他也混乱。
他喜欢他什么呢?
他只知道他不该喜欢……
他没回答。
因此错过一生最后的机会。
千吉抬头朝他灿烂一笑:“英亢,不管怎样,我是真心欢喜你。我跟你不是为了你的权势武功,我是真心欢喜你。可惜,我们是不该在一起,不该遇见。”
他微微低头,猛一咬牙,伸出左掌闪电般劈向右肩,骨头碎声起,右臂竟已给他废了!接着又是接踵而至的一阵骨骼声响,一瞬间,贺千吉已将辛苦练来的武功尽数废去。
突变遽生,英亢武功盖世也来不及反应。
密密的汗珠从额上沁出,千吉还是灿烂地笑:“你放、心……我再……不会使你的武功了。”
只觉得全身都痛起来,那刻,英亢才知心痛的感觉。是他亲眼看着他怎么将武功辛苦练来,是他教他的“偷天”,是他……他扑过去搂住瘫软下去的身躯:“宝贝儿,小贺,英亢再教你武功,你别怕,你不会有事儿,你想学什么英亢都教你,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英亢刚刚骗你……”
可这些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伊人早就痛昏过去。
千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浑身空荡荡,辛苦练得的一点真气全都给自己废了。
身上换了干净衣衫,伤处也给包扎得妥当。
英亢,还是舍不得他呢。
可是,都晚了。
千吉和站在门口的英亢对望。
英亢也是胡子渣拉,精神委顿。
“小贺……”接下去却不知该怎么说。
“英亢,我想要你。”
英亢一愣,看着笑得粲然的小家伙。
“你过来,我想要你。”伸出裸着的左臂。
英亢像是没了魂一样过去搂住,起先怕弄痛他的伤处不敢用力,可这么喜欢着的东西,又想到昨日废功的决绝,顿时一阵刺痛,双臂用力将他拥住。
找着那双唇,轻轻吻着,舌头轻轻舔舐。
英亢被挑得情热,喉头都忍不住发出轻吟。
“不要嫌我呢,英亢好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气氛影响,英亢拼命点头,心里喊着,我从没嫌过你,我只是……我只是从没想过要和奴隶,我只是不能接受,我……
混乱中,英亢轻柔地覆到千吉身上,轻柔地做爱。
今次的千吉好特别。
眼神那么魅惑,连腰肢的每次摆动都牵动英亢的心。
一次又一次。
英亢嘶喊着,一次又一次射在深爱着的身体内。
这时他也许真的忘了奴隶不奴隶的事情了。
可是醒来呢,痛苦吧?后悔吧?
又和奴隶苟合。
千吉轻轻抚摩熟睡中的英亢,要把这张脸永远记在心里,永不忘记。
英郎,我把你给的全还给你;英亢,你也把我给你的全还给我吧。
我和你总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永不会知道我为奴的卑微,你又怎会喜欢那个贱奴?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我真傻,我到今天想明白。
我和你,便是太阳和月亮,是不能同时出现在天空。
千吉穿起衣服,想了想,终捡起地上那把英亢送他的匕首。
深深注视榻上他今生的最爱。
良久,转身而出。
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
英亢你便不会痛苦烦恼了。你还是黑鹰神。
我却不是贺千吉。
我是奴隶贺秋。
失了武功的废了右臂的贺秋站在雨中的大都,天下之大却无存身之地。
虽撇了情爱,也不怕身份暴露,可接下去该到哪里呢?
“贺将!”
“贺将!”
竟是一干手下,跪了一地。
“贺将要离开么?”桓福问他。
“是吧!”
桓福和平西冠几个互相看了一下,同声说道:“贺将,属下誓死相随。”
看着地下的人,贺秋笑笑。
“跟我做什么呢,我武功全失成了废人,而且我也不是黑旗军的贺将了。”
“贺将,在不在黑旗军、武功有没有,你都是当世的英杰。”平西冠沉声。
“你们真要跟着我?” 又是轻笑,“我不是贺家的人,我只是贺家的奴隶而已。我不是贺千吉,我叫贺秋。你们也跟着我么?”
地下的人面面相觑,贺将脑子出问题了?
贺秋笑着丢下一地的人慢慢走开。
走出去很远很远——
“贺将!”
他转头,竟是桓福!
那个老油子,涎着脸看着他,嬉皮笑脸:“贺将不要丢下老桓我啊!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是你救了我的老命,我是一定会跟着你的!”
叹一声:“我真的是奴隶。”
桓福笑笑:“就算二十七是奴隶也没甚大不了,这奴隶不奴隶还不是帝君说了算。再说我桓家在南方,家里早就没奴隶了!南方不是兴废奴的么……”
这时,贺秋想起宣永元临死说的话,到南方去,英亢势力不及。
想着出神,体弱受伤废功的他终是吃不住,一个趔趄又跌倒地上。
桓福焦灼地推他:“喂,这时怎能说晕就晕,英帅会追来的喔!”
……
正急着,一辆华丽马车停在他身边,一付出远门打扮的雅枫跳下车:“还是我来救这个小子!”
希纤在车内催:“快点呢,英帅发现就会戒严!”
“女人真罗嗦!”雅枫怏怏地说着,扛起地下昏睡的人重又上了车,对愣着的桓福喝道:“你还愣什么,还不上车?你不上来难道还要我服侍那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