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拿了护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既然能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而无人追究,一定不怕官府查,直到昨天……我听夫人和老爷在吵架,老爷怪夫人纵容徐铸久,让他胆大包天,连公主都敢动,夫人哭着让老爷救儿子,我就知道,徐铸久胆敢欺负公主,公主如今要治他,所以冒死偷跑出来,求公主将徐铸久法办!”
昭宁一直没出声,佟氏紧张又急切地朝她磕头道:“求求公主,求求公主……除了公主能将他严惩,恐怕再也没有别人了……徐铸久害人无数,早就该死,可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没有任何办法……”
“你先起来。”昭宁示意宝歌去将她扶起来,“这护腕我留下了,你先回去吧,既然是偷跑出来,被发现了非同小可。”
“可是公主……”
“另外,若真被发现了,也不要说是来我这里了。”昭宁说。
“我记住了,我……”佟氏还要再求她几句,宝歌开口道:“好了,我送你出去。”说着将她请出去。
佟氏看着昭宁,满目渴求与期待,希望得到一两句承诺,可最后昭宁什么表示也没有,她只得无奈离去。
昭宁低下头,将那护腕拿起来,仔细打量。
这点点血迹,竟是一个弱女子的,只因她不愿顺从徐铸久。
她犹豫来犹豫去,想的都是自己要不要咽下这口气,想的都是他竟敢对自己不敬,却忘了他在此之前,已经欺辱过无数弱女子。
她们没有她的身份,没有她的权势,只能被强占,然后求告无门,不会有徐骥来亲自认错,没有机会去选择是不是要放过他,徐家可以轻而易举解决这件事,而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她在房中坐了很久,最后吩咐宝歌道:“去把东方陌叫来。”
第30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东方陌很快就到, 竟还周周正正穿了外袍,束了发,面色平静, 丝毫看不出半夜被叫醒的恼怒困顿之态。
她淡声道:“坐。”随后解释:“因事态紧急, 所以让人去叫了你,希望没打扰你休息。”
“没有。”东方陌坐到她身旁椅子上, 问她:“府上刚刚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昭宁点头:“是徐铸久身边一个姨娘,她说她是被徐铸久抢到府中的, 给了我一只护腕, 是徐铸久杀人的罪证。”
她将装有护腕的匣子递给他,东方陌看了一眼, 问:“她想借公主之手替她报仇?”
昭宁点点头。
“那公主是……”
“我想杀徐铸久, 不是暗杀,而是以我自己为苦主, 将他上告京兆府, 查处公布其所有罪行, 绳之以法, 替那些被他害过的人一雪冤屈。”
她说着,看向东方陌,不确定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理智?这样, 徐家会恨我,岱王会恨我, 其他宗室子孙也会恨我, 因为萧圣人要对付徐家, 而我却给她递了刀子。
“可是我想, 如果我因为自己的利益, 而对这样的恶人视而不见, 与他们沆瀣一气,那我与一心打击异己的萧圣人有什么区别?我是公主,我觉得我有这样的责任。”
东方陌回道:“关于这件事,公主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昭宁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她果然是不该找他来谈这件事啊,可是不找他,又能找谁?
他当然能支持,反正和他没关系。
“公主若担心岱王与徐家,可以让我去办这件事。”东方陌开口道,“我去京兆府上告,我去找圣人请求严办,我不觉得自己不理智,对我来说,徐铸久非死不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昭宁不由自主看向他,他安慰道:“公主放心,以我二人如今的身份和力量,他们轻易动不得,更何况,是徐铸久不敬在先,公主要以此告诫所有人,你不是好欺辱的。”
昭宁不由就舒了一口气,豁然开朗,原本犹豫的心立刻就坚定下来。
他愿与她荣辱与共,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种感觉,就像从此不再是她一个人一样。
也对,她一开始不就是想找东方陌当靠山么,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
看着她唇边微微浮起的笑意,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东方陌心底升起。
前世,她从未在他面前诉说过心事,但今夜,她将他叫来,将自己的打算和他说,并诉说心中的忧虑,让他觉得,身旁昏暗的烛火都如此温暖明亮。
“还是我去,我先去京兆府上告这事。”昭宁说。
东方陌回道:“那我让人去盯住徐家,以免徐铸久得到消息悄悄逃走。”
昭宁立刻点头:“待京兆府接了案子,我便进宫去见圣人。”
此事商讨结束,昭宁心情也舒畅了些,在美人榻上换了个姿势,不由轻轻蹙起眉。
抬眼,就见东方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
昭宁索性露出一脸不悦道:“昨天……你究竟怎么对我了?就算我被下了药,我神智不清,但你是清醒的吧,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也不用那么多次数那么久吧?”
东方陌一下子就局促起来,脸上都透出一层不自然的红,立刻企图解释:“我……公主……”
但开了头,却半晌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公主的确缠着他不放,他也的确逐渐失控,以致于也和她一样失了理智。
“哼。”昭宁埋怨完,见他不知所措,终于不是那样平静冷漠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于是又说道:“好了,半夜将你叫醒,也是打扰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东方陌看看她,觉得她似乎不准备去睡的样子,正要问她,是否需要问问他别的事,就听她朝宝歌道:“我那副棋盘呢?要不然,你去叫刘少阳,就说我睡不着,让他来陪我下棋。”
东方陌心中一堵。
他不由看向公主此时的模样,头发垂散,脂粉未施,只穿着寝衣和外衫,是只有夫君才能见的模样……而她,却要叫刘少阳来。
那个人,装得一副读书人的样子,目的却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爬上公主的床榻,靠公主谋得衣食无忧,这么个深夜受召的机会,他会不会……
转而东方陌就想起公主刚才那一阵蹙眉,以及昨日床单上的点点殷红,他意识到,不管刘少阳存的什么心,至少公主眼下是不会有那种心思的,不由自主就略放心了些。
这时昭宁问他:“还有事?”
东方陌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公主……早些休息。”
昭宁没回,宝歌已将棋盘拿了过来。
回到平就院,陈小福还在房中等着,见他回来,连忙道:“将军回来了?快回床上休息吧。”
东方陌问他:“你知道……我们府上有谁会下棋么?”
陈小福一愣:“那东西谁会,啊,公主是会的吧?前两天来的那个刘少阳应该也会?其他人我是没见过。”
东方陌抿抿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