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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请更衣(86)+番外

听他一口一个“朕”,梁宴北紧张得揪心,用非常低的声音道,“陛下,您的子民好好的,不需要你守护,你现在该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又咂咂嘴,心想醉后胡言,不得当真。

“你骗人。”温禅噘嘴,“朕若不守护他们,就没人守护了,这是你说的。”

梁宴北一怔,“我说的?”

“就是你说的,你说我若还活着,西凉就有希望,你说只是因为我,你才做忠臣,你说凡是站在我对面的恶人,你都会杀光杀尽,你还说……”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双眸竟染上一层雾水,脸上布满明显的失落,“你还说,你看上了司徒,你要娶她。”

梁宴北越听越觉得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

前面的暂且不说,但司徒同他一起长大,就像他亲妹妹一样,谁会娶自己亲妹妹?

“你向朕讨赐婚圣旨,朕不给你,你还生气……”温禅眼睛轻轻一眨,长长的睫毛就挂上了水珠,“你一生气,连着数日不理朕,朕就只能给你,还赐你聘礼,赐你家宅,亲自看你拜堂……”

说着说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装不下积起的泪水,全数溃堤,划过脸颊掉落。

眸子隔了一段距离,盯着梁宴北,委屈的声音传来,“你说西凉需要我,我听了你的话,浑身浴血坐上王位,你说娶司徒,我也听了你的话,赐你们无上荣光,万人空巷的婚仪。”

“你说我不能独自一人,应该纳妃生子,然后我生了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后来还有朝臣劝谏我将女儿嫁给你儿子,让我们亲上加亲。”温禅含着泪笑了,“多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轻,但是在梁宴北的耳朵里,那一字一句间,都带着沉甸甸的撕心裂肺,令他紧紧皱起眉毛。

“你说的话我都听了,可你却转身拥抱了妻子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温禅叹一口气,“西凉昌盛,百姓和睦,万国来朝,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叠着声的,温禅又叹了一口,“我好累。”

梁宴北听他说得震惊不已,可又完全摸不准情况,见他一脸认真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简直太荒谬了!

可是温禅那带着埋怨和委屈的话,又让他浑身不舒服,仿佛刀柄杵在心脏上,隐隐作痛。

温禅好像说的累了,没再出声,倒是用手挠了挠脖子。

梁宴北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又被蚊虫叮咬的痕迹,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两步直接把人抱起来,柔声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还怕他挣扎,收紧了手臂。

但温禅这次没有挣扎,反而抱住梁宴北的脖子,把脸埋进去,眼泪都蹭到他的脖子上,低低的“嗯”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应答。

这让梁宴北有些意外,垂眸看他一眼,发现他竟是连鞋子都没穿,白皙的脚上覆满泥土。

脖子上传来炽热的鼻息,让梁宴北觉得痒痒的,他抱紧了人,大步往回走。

梁宴北把温禅放在床榻上,点燃了房中的烛灯。

火光一亮,温禅的样子就能看的清晰,这时候他已经停了眼泪,可是双眼还是湿汪汪的,眼眶发红,仰着头盯着他。

两手交叠在一起,脚垂在床榻外,坐的像个小孩童。

梁宴北笑起来,黑眸透着光,“你坐着别动,我去烧些水来。”

见温禅点头,梁宴北才离去。

烧的水不多,没用多长时间,再加上梁宴北也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很快就回房,进去之后发现温禅还是乖乖坐在床上,姿势没变。

他似乎一直望着门口,梁宴北一进来,就对上他的目光。

那原本平静的眼睛,在对上视线的刹那荡起波澜,像被点亮一般,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温禅从床上下来,步伐有点急促的向梁宴北走来。

“你下来做什么,小心地凉。”梁宴北把兑成温水的盆放在桌上,拉着温禅又回到床上坐。

近距离一看,他发现温禅的脖子上有好几处红肿和被挠出的抓痕,看来是被蚊虫折磨得不轻。

“你大半夜的,没事作何要跑出去?”梁宴北无奈,拿了布巾打湿,动作轻柔的给温禅擦脸。

他知道自己力气大,所以尽量把力道放到最轻,先把他脸上的泪渍擦干净。

又顺着脖子往下擦,把蚊虫叮咬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再把手擦了,起身洗了一下布巾,稍微拧下点水,拿着湿的布巾给他擦脚。

拉起左脚来,一串链子就出现在眼前,梁宴北只看了一眼,心口就像捏了一下似的,动荡起来。

红线缠金丝,串着两枚铜板,更衬得温禅皮肤白净,他伸手摸了摸铜板,嘴角忽而挂上笑意。

“你喜欢这个东西?”他轻声问。

温禅晃了晃脚丫子,很实诚的点头。

“那你就一直戴着。”梁宴北欢喜,仔细的给他擦脚,“戴着也好看。”

擦完一只,又去擦另一只,擦得干干净净,才托着他的脚放到床上。

梁宴北又拿来了止痒消肿的药膏,坐在床边给他抹,笑问,“你为何那么讨厌舟兰?”

梁宴北心里一直疑惑,记得温禅那日初见舟兰时,那神情分明就是厌恶极了,才会激动到把吃的面都吐出来,后来也很明显的排斥她。

可舟兰是跟梁宴北一起在金陵长大的,自己以前都未跟温禅有交集,舟兰又怎么可能有?

但他的表现又不是假的。

温禅一听到司徒舟兰,脸上就出现极其直白的厌弃,撇嘴慢吞吞道,“我不可能厌你,也不可能厌你儿子,总要讨厌一个人吧。”

他也做不到真心实意,满心满眼的祝福那个家。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他道。

梁宴北听闻忍不住笑,歪着头给他脖子上药膏,“你怎么总是说我娶了她?”

“你本来就是娶了她,我又没有说错。”温禅相当理直气壮。

“行行行,你没说错,是我记错了。”他自己打趣起来,“我娶了个妻还生了个儿子,我怎么给忘了呢。”

温禅重重的点头。

他挑起眉毛,眼眸里都是笑,“为何我娶了人你还哭了,有那么伤心吗?”

“我们关系好。”温禅想了想说。

“关系好?”梁宴北语气很随意,又扭了扭他的脖子,抹这边,“关系好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问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温禅回答,梁宴北眸光一抬,看向那双亮盈盈的眼睛。

他的目光既专注又认真,让梁宴北很好奇,“你总看我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却见温禅猛地扑上来,紧接着嘴上一热,竟是被他咬住了。

梁宴北心脏‘突’地一跳,惊得微微瞪大双眼,他的脸颊被一双微凉的手捧住,温禅身上的味道和药膏的清香混在一起,萦绕着他的鼻子,身上也承载着温禅大半的重量。

温禅的牙没有使力,只是轻轻咬住了梁宴北的唇吸了一下,而后就伸出柔软炽热的舌尖,慢慢的舔舐,像品尝甜食一般,细致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