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统竟还觉得宽待了堂兄,要不然,该直接将堂侄逐出家族。
翟顺对翟统的怨变成了恨,而翟胜如今竟还想要拉拢翟顺与他一起造反。却不知,秦阙上位后第一时间便与翟顺私下见过面,翟顺不知道秦阙是不是靠得住,但他绝不会让翟统或是翟胜上位。
于是知道翟胜的密谋后,翟顺第一时间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又告诉了羡容。
羡容心慌了,赶紧与大伯王弼商量,王弼一边秘密去筹谋先下手为强,一边让羡容打探太上皇这边的消息,若能稳住,便先稳住,若要动兵,则最好等二伯王律进京。
得了圣旨,王律能带兵入京,他手上有五千精锐,这五千人进京,整个京城便全在王家控制下。
好在王律已离京城不远,再有几日便能进京。
王弼走后,羡容缓了缓气,决定去太上皇那边看看。
每次去都得带点什么,但这次时间急,还真没准备东西,想来想去,最后将她之前带给秦阙的两副皮影人装好,前往玉春宫。
秦阙好像不喜欢她拿他的东西给别人,之前那只鹦鹉便让他生了很大的气,但没关系,这是非常时刻,他想必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大不了回头她再送他两副新的。
到玉春宫时,太上皇正在看宫女跳舞。
除了炼丹问道,太上皇向来喜欢这些声色的东西,但大概是看腻了,此时只是躺在榻上,半眯着眼,整个人百无聊赖,一副昏昏欲睡之态。
羡容向他请过安,上前问他:“父皇,我给您带了个新东西来,比歌舞好看,要不要试试?”
太上皇对她、对小翟后都说不出喜欢,也说不出厌恶,此时只是看她一会儿,“嗯”了一声,问:“什么?”
羡容拿出皮影人来,“父皇看!”
太上皇倒是来了几分精神,坐起身拿起一只皮影人来观摩一番,羡容教他如何让皮影人摆出各种姿势,又介绍道:“这是我上次看《拾玉记》找他们要的,他们说这是大师傅用真黄牛皮做的,还不肯给呢,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一对买来的,他们就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进宫前两日羡容还端庄一会儿,来见太上皇头两回也尽量端庄,但次数多了,也就随意了,太上皇看着她笑了笑,问:“这一出戏你会演?”
羡容自然不会,只记得个梗概,但难得太上皇有兴趣,她也想知道更多信息,便马上道:“会呀,要不然我演给父皇看?”
太上皇同意了,羡容便让人扯了块布,点了灯,自己坐到布后去折腾皮影戏。
原戏是有唱曲的,羡容哪里会,她只记得第一段是女主坐家里做针线,唱词是什么“闲中习刺绣,寂寞什么春愁……”,她实在记不起来,便胡乱演道:“今日天气真好,可惜没什么好玩的,我来做个针线吧……哦,忘了说,我叫孙玉娇。”
随后又学了声鸡叫,然后道:“忘了我还没喂鸡呢!”
皮影人就放了针线,以奇怪的姿势走出去门去喂鸡,这时便该上第二个人了,也就是男主,可人家皮影师傅才能一人控制两副皮影,羡容哪里会,去上男主,之前的女主就掉了下去。
羡容一着急,便压着声音问:“哎呀,姑娘,你怎么摔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的女主支好,还没站稳,男主又掉了,她只好道:“哎呀,我也摔了。”
太上皇在另一边看得哈哈大笑,起身到后面来,坐在了她身旁:“瞧你这丫头,这戏朕也看过,来,朕来同你一起演。”
“那父皇就演这个男的吧,叫傅什么来着?不对……”她转头道:“这两人后面成亲了,要不然我把黛儿叫过来同父皇一起演。”
黛儿是太上皇身旁的美人,一直侍候着太上皇。
太上皇笑了笑,却笑得意味深长:“如何,你我便不能演这要成亲的人吗?”
话音落,羡容还没回话,外面便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该喝药了。”
“拿过来吧。”太上皇道。
内侍将药端过来,太上皇端起药,毫无迟疑就将药悉数服下。
内侍接了空碗,欣慰道:“往日喝药,陛下总是唉声叹气,今日倒是干脆。”
“喝了药,朕的身体倒真好了许多,自然要喝。”太上皇看着羡容笑了笑,朝内侍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内侍端着托盘下去,太上皇道:“来,咱们来演这出皮影戏。”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羡容觉得怪怪的,想到太上皇一直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便道:“这《拾玉记》的词我实在记不住了,要不然我与父皇演个《定军山》吧,这个我熟,连里面打架的招式我都会,看好几遍了!”
太上皇沉下脸来:“朕说,演《拾玉记》。”
羡容愣住了,记忆中曾经的皇帝再次坐在她身前。
这个老人,虽在退位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也在半软禁中,但毕竟曾是九五之尊,他一怒,那样的威严与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羡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一边想,不就是一出戏,先依了他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边又想,这是不是代表,他要向自己摊牌了?而向她摊牌,也就是向秦阙兵摊牌,他真的决定和小翟后一起,反秦阙。
就在她失措时,太上皇带了几分厉色,又带着几分温和,缓声道:“几年前还是个小姑娘,一晃就长这么大了……旁人要处置了你,朕还真舍不得。”说着伸手过来要搂向她,羡容大惊,立刻侧了侧身子,朝他道:“父皇?”
“放肆!”太上皇眉目更冷,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往怀里带,羡容想也未想,一个反手将胳膊从他手中滑出,随后起身,踢腿,一脚踢中太上皇胸口,将他座下的凳子踢翻,人也随之倒下。
这只是她从小练武时学的最基本的招式,她只与哥哥们对练并不觉得,到现在去对付一个不会武功、又身体孱弱的老人,才发现竟如此好用。
但很快她就回神,发现太上皇的脚还搁在凳子上,但大半个身子都躺在地上,睁着眼,一动不动,有血从他脑后的地上淌下来。
第66章
她又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的人道:“父皇?”
“陛下?”
“皇上?”
太上皇都一动不动,她上前探了探他颈侧,久久没有动静。
他死了。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羡容后退两步,呆呆看着他。
他竟死了,就这么一下,就在琴案上撞死了。
他是太上皇,是曾经的皇上,而她把他杀了,会怎样?
能处置她的秦阙现在不在京城,秦阅将京中很大权力给了她和王家,但小翟后却是有意与她作对的,若被她知道,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以及……听太上皇刚才的意思,小翟后想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