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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对流年(出书版)(42)

作者: 扑满/落花满架 阅读记录

叶锦年正要取笑,眼睛又忍不住瞟向对方的脚,于是挖苦的话就消失在嘴边了。

还没来得及让表情恢复自然,就听到周亚言的声音:「你干嘛一脸好像自己断了脚的表情?没事,了不起轻度残障,我还是一尾活龙啦。」如果说开始的话是正经的宽慰语气,等到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周亚言的脸色就带了点色痞的本色了。

叶锦年开始还听得严肃认真,到最后时忍不住扶额反省,心想自己之前的晦暗心情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这种堪比小强一般即使阿米巴原虫都从地球上消失他都一定会继续坚韧地活下去荼毒空气的家伙,哪里需要别人的担心啊!

等到认清真相后,叶锦年顿时坦然了,一抬头,对上周亚言色眯眯的眼神,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看什么看!」

周亚言笑得眼睛都弯了:「所以你同意我是一尾活龙的事实喽?」说着,用眼神眷顾了一回叶家大少的全身上下,活像是用一把软毛刷子挥着男人,连一点拐角接缝都不放过。

叶锦年于是再度读懂「视奸」二字。

他咬牙四顾,硬是没看到可以让周亚言「致残」的凶器,一时憋闷,本来难免病容的脸居然带上了一丝绯意,看呆了的周亚言张嘴想说什么,一口气却岔了道,当下就咳了出来。

到底身体虚弱,只不过是咳嗽而已,却延续了足足好几分钟,直到他用力地握住被单,颈间手上都冒出了青筋。

叶锦年一开始是抱胸微笑,就差说出「活该」俩字,等到周亚言咳得满脸发青,才惊吓起来,推着轮椅凑进病床就是按铃叫护士。

然后手就被按住了。

周亚言的体温偏低,再加上一阵好咳,手心里居然是一掌冷汗。但即使如此,他的手一直没松,等到叶锦年着急,才微微抬手摇了摇。

叶锦年咬牙,只能随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替周亚言拍背抚胸。

再过了一分钟,周亚言总算缓过气来,按住了叶锦年的手。叶锦年满眼担忧,看向那一张发青的脸,才发现只不过短短几日,周亚言的额际白发又多了星星点点,还有那一张脸,瘦得像被刀刻过一般。

只不过是短短几日啊……

于是突然之间他心头突然一酸。

嘴里却说着:「活该,谁让你黄色笑话讲得那么溜。」

周亚言微笑,按着他的手不放,只是垂目看嘴上别扭的男人。

那眼神,几乎能让潮湿的纸立刻被点燃。

叶锦年皱眉,躲避对方的视线,眉目游移。于是周亚言就能看到对方的眉梢微动,然后是长长睫毛微垂,像是蝴蝶掩住了翅膀,敛声屏气地停在木叶之上。

掌底下按住的那个人的手心,就刚刚好熨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那个地方就像着了火一样,温度从那个跳动的地方,随着血液的奔腾不断地延伸到身体的其它部位。

身体就像在阳光底下舒展一般的美好,活像每一寸体肤都得到了慰藉。

叶锦年被盯得有点尴尬,但下意识地竟然没有伸开手。过了好几分钟,只觉得手悬得有点累,于是想要抬眼瞪那男人。

目光才刚相接,手就被用力地拽住。

然后轮椅上的男人被用诡异的姿势,被揪到了床边。

周亚言的嘴唇就这样牢牢地钉到了叶锦年的唇上。

叶锦年瞪大了眼睛,身体被拽得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在一个踉跄之下几乎是扑到了周亚言的怀里。

这些都在其次,关键在于男人烙印上来的那个吻……

热切得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扑向寻觅已久的甘泉一般。

老实说一点都不舒服,无论是被扯到的伤口,还是奇怪的姿势,还有男人的唇舌和……久躺病床后产生的口气……

一点都不舒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推开对方,反而不自觉地抓紧了周亚言的病服以保持平衡,免得压到那个白痴的伤口。

许是发现他没有拒绝,周亚言的动作更加迫切,原本只是停留在唇上的那个吻渐渐开始升温,直到他的舌头执倔地滑进叶锦年的唇间。

叶锦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可不可以先漱口……这是当时的叶锦年第一个想法,但是居然还是没有推开男人。

甚至一不留神之间,就让男人的舌头给闯了进来。

根本谈不上快感的一个亲吻,却因为那些口舌间交错的热度而让叶锦年闭上了眼睛,难得地柔顺起来。

那硬要塞过来的温度,就像是周氏流氓强硬要挤进他人生的姿态一般,把他原本平静的心搅得天翻地覆,活像非得如此只能如此这世界都只能随着他的心思一般。

于是真的就「如此」了。

那男人缠着他的唇舌不放,直到忍不住闷哼,声音里有隐隐的痛楚,叶锦年警觉地一把推开他,跌坐回轮椅上,下意识用力地抹着嘴唇。

果然,嘴唇已经肿了。

周亚言笑着,然后皱着眉头摸了摸腿。

叶锦年冷笑:「色狼!压不断你的脚!」说着要去按铃,再度被周亚言抓住手。

这一回,叶锦年警觉地立刻缩回手:「你可不可以安分一点……」

周亚言乖乖抬手:「好啦,我不乱来,你也别按铃。只不过不小心压到,放心放心。」一边说一边含笑看叶家大少,「你有没有被压到?」

叶锦年冷眼而对,等到确定周亚言的确没事,这才放松了肩膀:「你的大脑能不能装一些正常的脑细胞?哪怕一个两个都可以!」

周亚言笑嘻嘻,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憨样。

叶锦年闭嘴,深深地觉得很有对牛弹琴的挫败感。

然后手就被周亚言牵住了。

他轻轻一挣,还没来得及挣脱,又被周亚言硬是拉了过去。

这一回换周亚言五指交缠过来,把他的手握住,恰恰放到浅蓝色的被褥之间。

叶锦年只得垂目。

浅蓝底色之上,对方的手掌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手背上还留着阳光的影子。

就是这一只手,轻轻地桎梏了自己。

周亚言好整以暇地触摸着对方的指腹。

叶锦年的手指很纤长,触摸间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还有那些养尊处优才能生出来的优雅。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人垂目安静地坐着,任他把玩着手指,一根根顺着指尖,直到掌心,难得的乖顺安静。

那个人的唇还有点肿,周亚言懊恼地发现大概是因为自己没刮胡子的关系,叶锦年的下巴上都红且肿。

他一直用接近赤裸的眼光看着叶锦年,而坐着的那个人终究没有抬起头,只是静静看着两人相执的手,一动不动。

周围只有仪器冰冷的声音,衬得病房更是安静。

于是周亚言生出来一股,好像只要这样执着手,就可以对坐一世一生的错觉。

叶锦年终于再度挣了挣,这次周亚言没有阻止,平静地松开了手,只是说了一声:「你嘴……」还在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