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穆九黎已经将她的名字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了。
庄妃最好从此安分守已,否则但凡她犯个小错,他都会给她来个罪加一等, 一块儿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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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九黎是腊月二十八生辰,腊月二十九这日傅安和又忙活了些寿宴收尾活计, 然后花半日工夫将收到的寿礼分类。
按照穆九黎的意思,留下一部分她感兴趣的物什放在景仁宫的小库房里, 下剩的那些让赵河吩咐人抬去他的私库。
然后就来到了年三十, 也就是除夕。
今儿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灿烂, 半丝风都没有。
庄姑姑笑道:“还真是个贴春联的好日子呢, 不像去岁除夕,我们前脚刚贴上春联跟过门钱,后脚就被大风刮得到处都是。
年还没过呢, 春联跟过门钱就被摧残得破破烂烂了,简直令人无语。”
破破烂烂也只能凑合用了, 因为大周贴春联必须在除夕这日上午贴,别说夜晚了, 就是过了午时再贴,都不吉利。
用过早膳后, 傅安和便兴致勃勃地带着景仁宫的宫人们贴春联。
至于穆九黎,不晓得去忙什么了,连早膳都没陪傅安和用,便跑不见人影了。
傅安和也懒得叫人去打听,她今儿要忙的事情好多着呢,根本没空理会他。
穆九黎爱去哪去哪,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大周皇帝,还能被拐子拐走不成?
立春抱着一大摞春联从书房里跑出来,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她凑到傅安和身边,小声道:“娘娘您写的春联不见了……”
傅安和视线投向她怀里抱着的红纸,言下之意,这不是还在么?
立春缓缓补上后半句:“变成了皇上御笔写的。”
傅安和:“……”
她嘴角抽了抽。
穆九黎这家伙,想给景仁宫写对联,昨晚她提笔在那吭哧吭哧憋吉祥话的时候,就该提出来了。
结果丫一声不吭。
等她写完了,他又派人偷偷摸摸将自己写好的偷走,换成他提前写好的。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不过景仁宫若是贴皇帝御笔书写的对联,对傅安和来说也是件长脸的事情,所以她也没甚不情愿的。
她亲自刷浆糊,庄姑姑带着其他宫人负责到各处张贴。
像是门梁等高处,还需要架梯子。
正殿前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倒是让傅安和找到了点小时候过年的热闹气氛。
正忙活着,丁福突然急匆匆跑进门,一溜烟跑到傅安和面前。
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娘娘,奴才瞧着乾清宫正在张贴的对联像是您的笔迹,该不会是将您跟皇上写的对联拿错了吧?”
傅安和心头一跳,该不会真是拿错了吧?
但片刻后,她又立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穆九黎又不曾在景仁宫写过对联,也未将写好的对联拿来景仁宫暂存,所以根本不存在拿错的可能。
她嘴角扬了扬。
狗皇帝这是跟自己交换对联贴呢?
这家伙,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秀恩爱。
如此行径,宫里其他妃嫔怎么想?
明儿进宫来贺春的朝臣及其家眷又怎么想?
哎呀呀,未免也太张扬了些,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但她喜欢。
身为宠妃,还是后妃里头位份最高的贵妃,若是走低调沉稳的路线,那还有甚意思?
算是白得宠了。
宠妃就得拿出宠妃的派头来,打压别人她没兴趣,但她可以秀恩爱呀。
随时随地秀恩爱。
就爱看旁人看不惯自己,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还没开始作妖呢,穆九黎竟然就跑在了秀恩爱的第一线。
这家伙,未免也太聪明过头了些。
可得当心绝顶。
傅安和摆摆手,笃定道:“放心吧,没拿错,就是这么张贴的。”
丁福仿佛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震惊得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
然后便大声嚷嚷道:“皇上竟然将景仁宫跟乾清宫的对联调换着张贴,这下宫里宫外谁不晓得娘娘天下第一得宠?”
傅安和边在福字上刷浆糊,边笑呵呵道:“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倒挺会说话的。放心吧,明儿少不了你的赏钱。”
丁福顿时喜笑颜开。
皇上寿宴,最忙的当属御膳房跟景仁宫的宫人。
但寿宴结束后,他们每人都得了六两银子的赏银。
个个乐开了花。
本以为安贵妃才刚打赏过他们,初一不会再赏了,但听她的话音,似乎明儿还有赏。
不光丁福高兴,四周听到这话的宫人也高兴得不行,齐齐发出一声欢呼。
每年初一主子们都会打赏宫人,以奖励他们过去一年的用心服侍。
傅安和又不缺银钱,虽然昨儿才打赏过他们一回,但也没必要克扣掉初一这日的赏钱。
这一点也不符合她宠妃的身份。
在欢声笑语中,众人贴完了对联,然后继续贴过门钱。
不过这就不用傅安和帮着刷浆糊了,他们自觉地结成两人一组的队伍。
一个负责用刷子蘸取浆糊,将浆糊刷到要贴过门钱的位置。
另一个拿过门钱的负责一一张贴。
效率出奇地高。
不过两刻钟时间,就将景仁宫前殿跟后殿所有能张贴的地方全都贴上了过门钱。
门上是大红对联,上方门框上飘扬着五彩斑斓的过门钱,门廊下也挂上了红灯笼。
简直是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傅安和看得心情大好。
心情一好,就乐意管点闲事,比如打发丁福去一趟慈宁宫,问问江太后需不需要她派人帮忙张贴对联。
这问的当然是废话。
慈宁宫的宫人比乾清宫都多呢,还能少了人手张贴对联?
不过是傅安和借此表达下自己的孝顺罢了。
不然大除夕的,自己在这里欢快地忙活,却问都不问江太后一句,虽然穆九黎肯定不会因此恼了自己,但她却没法在他面前得瑟自己的孝顺了呀。
不能得瑟的人生,就跟喝不放茶叶的白开水一般,没滋没味。
但是慈宁宫距离比较远,丁福短时间内怕是没法返回。
穆九黎午膳也没来景仁宫用,傅安和自己用了午膳,歪着小憩一会儿后,就开始盘算晚上的年夜饭。
年夜饭是宫里所有主子凑一块用,自有御膳房备妥饭菜,并不需要傅安和准备什么。
但她这么爱嘚瑟的人儿,若是不显摆一下,可就泯然众人矣。
于是她叫季师傅煮了两锅腊肠,一锅辣的,一锅不蜡的,又吩咐将她用方家年前送进来的鸡做的风干鸡切了两只,装成四盘。
风干鸡才刚切好,丁福回来了,先朝傅安和显摆了下自己得到的打赏——一只装着两对银锞子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