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笑道:“太后娘娘说多谢娘娘记挂,她那边人手充足,不需要您派人帮忙。
太后娘娘还说她不耐烦人多
,吵得她头疼,让您早些过去慈宁宫,替她照应下其他妃嫔。
太后娘娘最后又说康悦长公主突然说要在宫里过年,这会子内务府早就没人了,也只有景仁宫里有多余的炭,让您打发人抬几篓子柴炭去春禧殿。”
康悦长公主出嫁前住在慈宁宫后头的春禧殿,她出降后,春禧殿也还给她留着。
日常都有宫人洒扫,只要将地龙烧起来,她守岁结束后就能直接住进去。
康悦长公主算是傅安和的小姑子,又那般得宠,加上又有江太后吩咐,傅安和自然会对她好生关照。
立时让景仁宫的六个太监出动,用板车推两板车,共计十篓子柴炭到春禧殿。
还让庄姑姑亲自过去一趟,监督那边的宫人将地龙给烧上,免得他们敷衍了事,最后不是落到傅安和头上。
而她本人,则带着几个宫女,将煮好切片的腊肠、风干鸡以及麻将牌带上,去往慈宁宫。
傅安和还以为自己来得最早,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婉嫔、孟嫔跟俞昭仪三人已经到了。
傅安和才刚在明间里站定,还未来得及给江太后行礼呢,外头就响起太监的通报声:“康悦长公主到。”
一身大红锦袍,外罩大红羽缎斗篷的康悦长公主跨过门槛走进来,身后跟着穿宝蓝交领短袄配墨绿马面裙的周夫人。
江太后原本嘴角含着笑意,一见她俩出现,特别是周夫人出现,顿时敛起笑意,冷哼了一声。
康悦长公主恍若未闻,拉着周夫人上前给江太后行礼。
然后又转身朝傅安和福了一福,笑道:“皇兄寿宴的菜肴甚是美味,我还没吃过瘾,横竖驸马人还在江南,我索性拉着周姐姐进宫来蹭顿年夜饭。
贵妃娘娘不会介意吧?”
傅安和嗔道:“要介意也是皇上跟太后娘娘介意,我是什么牌位上的人儿,哪里轮得到我介意了?”
说罢,她上前给江太后行了个礼,笑道:“臣妾带了腊肠跟风干鸡来,给大家加菜,还请太后娘娘别嫌弃。”
江太后哼笑一声:“你那腊肠可是香饽饽,宫里的主子宫人个个都惦记着呢,你肯舍得拿出来给大家添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风干鸡,她没尝过,便不做评价。
康悦长公主闻言却是眼前一亮:“腊肠跟风干鸡?这两样我都没在寿宴上见过呀。”
傅安和笑道:“是我自个灌的腊肠跟晒的风干鸡,长公主若有兴趣,待会儿可以尝尝。”
康悦长公主笑呵呵道:“连母后这样挑食的人儿都夸赞的,那必定极其美味,我肯定得尝尝。”
傅安和诧异地偷瞄了江太后一眼。
江太后挑食?
不应该呀。
从丁福打探来的消息可以得知,江太后不但不挑食,还对吃食并无太大兴趣,素日都是御膳房做什么她便吃什么。
虽然慈宁宫有小厨房,但她甚少让小厨房给自己加菜。
但康悦长公主作为江太后嫡亲的女儿,又不可能撒谎污蔑自己母后挑食。
傅安和大胆猜测,江太后的确挑食,只不过儿子为了偿还朝臣债务,主动削减了自己跟妃嫔的用度。
虽然没动到她头上,但她身为皇太后,也不好奢靡太多,不然会引外人非议。
难怪自己每回打发人给她送吃食,她都“笑纳”了,感情也是个隐藏吃货呢。
江太后白了康悦长公主一眼,没好气道:“既然是来蹭饭的,那就老实坐着等开宴,别甚话都往外秃噜。”
婉嫔、孟嫔以及俞昭仪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她们不存在。
早知道康悦长公主会来,她们就不这么早来了。
就她这没说两句话就爆一个料的“直爽”性子,她们真怕自己熬不到开席,就被江太后灭口了。
傅安和倒是不怕被灭口,甚至还想康悦长公主多爆点料出来。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是吧?
但康悦长公主却对立夏手里抱着的两个木匣起了兴趣,问道:“贵妃娘娘,你这匣子装了甚好东西?若是吃食的话,趁着旁人还没来,赶紧拿出来让咱们几个尝尝。”
傅安和:“……”
吃独食吃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傅安和还是头一回见。
傅安和让立夏将木匣放到旁边的高几上,亲自取过一只木匣,对崔姑姑道:“劳烦姑姑叫人抬一张八仙桌并四张官帽椅来。”
崔姑姑立时出去吩咐。
很快就有宫人抬着傅安和要的桌椅进来,在崔姑姑的指挥下,将其放到西南边的一处角落里。
傅安和提着木匣走过去,将木匣的盖子打开,指着里头的麻将牌,笑道:“这是西洋麻将牌,跟咱们大周的叶子牌有些相似,我带过来给太后娘娘跟诸位姐妹们解闷的。”
周夫人垫脚瞅了一眼,惊讶道:“这麻将牌如此润泽光滑,瞧着像是用象牙做的?”
傅安和嘴角抽了抽。
自然不可能是用象牙做的,贩卖象牙在现代可是违法的,谁敢拿象牙做麻将牌?
这只不过是做成象牙色的亚克力麻将牌罢了。
傅安和没承认也没拒绝,笑道:“是廖家跟洋人作买卖时,洋人送的搭头,具体是用甚材料做的,洋人没说,廖家人也不知晓。”
康悦长公主也没追问,只拉了拉周夫人的胳膊,两人各占了一个位置坐下。
傅安和抬眼看向江太后,邀请道:“太后娘娘,离开席还早,枯坐也无趣,不如您也来打几把麻将?”
江太后哼笑道:“然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哀家手里搂钱了是吧?”
傅安和打的的确是这个主意。
但她肯定不能承认呀。
立时大声嚷嚷道:“哎呀,太后娘娘您怎能对自己如此没信心呢?您足智多谋,又擅算学,臣妾哪里是您的对手?”
江太后不受她忽悠,冷哼道:“连皇帝都不是你的对手,哀家还不如皇帝呢,若是上桌的话,就擎等着输吧。”
傅安和“啧”了一声:“太后娘娘果真消息灵通呢,竟然连臣妾跟皇上关起门来打麻将的事情都知道。”
这话说的,分明话里有话。
江太后却是淡定得很,斜睨着傅安和,哼笑道:“你既然敢在同皇帝打麻将时让哀家的人在跟前端茶倒水,想必是不怕被哀家知晓的。”
球又被踢回到了傅安和身上。
傅安和笑嘻嘻道:“臣妾事无不可对人言,没甚需要瞒着太后娘娘能您的。”
江太后挑了挑眉:“果真没甚需要瞒着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