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甚不妥之处,您慢慢教便是了,何必动怒呢?仔细气坏自个的身子,惹皇上跟六公主担忧。”
江太后七分做戏三分真动怒,原本并未气到自己,结果听了崔姑姑的话,立时火气蹭蹭往上冒:“别提那个不孝女。”
崔姑姑忙赔笑:“是奴婢多嘴了。”
江太后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向来是个不多话的人儿,见缝插针提这么一句,是有人托到你头上,你不得不逾矩吧?”
崔姑姑讪笑,既没承认,也没反驳。
算是默认了。
江太后从鼻翼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声,一副连多问都懒得多问的模样,直接将话茬给岔开了。
叹气道:“你瞧着吧,宁嫔被哀家吓唬一顿,能老实个三五日,三五日以后,少不得还会继续作妖。”
有句话她没说出口,怕造口孽,更怕猜测变成事实。
她觉得就宁嫔这个上蹿下跳的作妖法,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多半是会保不住。
如今皇帝对安嫔一副椒房独宠的模样,也不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一时半会的,想必不会撂开手。
虽然她并不觉得先帝那样一心扑在朝政上的人亲手教养大的皇帝,会是个情种。
但若果如他所言,安嫔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因为有利可图,或者是利益捆绑,他从今往后只独宠安嫔一人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宁嫔若是失去腹中这个孩子,往后还想再有孩子可就难了。
江太后再次叹了口气,对崔姑姑道:“让秦嬷嬷去长春宫伺候吧,等宁嫔分娩后再回来。”
秦嬷嬷是江太后的家生子,当年作为陪嫁丫鬟跟着江太后入宫,江太后怀孕生子都是她近身伺候的。
让她去长春宫照顾宁嫔,江太后才算真正放心。
前提是宁嫔别自己作死,毕竟秦嬷嬷只是个宫人,不可能甚时候都能跟在她身边。
江太后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是。”崔姑姑应了一声,笑道:“您就放心吧,有秦嬷嬷出马,宁嫔娘娘这胎必定是稳了。”
江太后白了她一眼,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怕犯口舌不吉利。
最终只叹气道:“也只好哀家往后多替她多抄几本经书多供奉些香油钱,保佑她这胎顺顺利利吧。”
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只要能生下来,好歹是个倚靠。
傅安和这边一晚上都在“水深火热”中,压根不晓得外头发生的事情。
直到次日醒来后,丁福才进来将昨夜发生的事儿禀报给她。
宁嫔向来不着四六,干出大着肚子抢人的事儿也不奇怪。
不过丁福的屁股估计要遭殃。
傅安和吩咐道:“你驳了宁嫔的脸面,她肯定会找你算账,近日你就别跟着本宫一起出门了,躲在景仁宫避避风头。”
丁福竟还笑得出来道:“那奴才就躲躲懒。”
傅安和让立春拿了十两银子赏给他。
丁福原本可以不冲在前头的,只管跑来通报便成。
但那个时候她正跟穆九黎在净房里胡天胡地,宁嫔的消息突然冒出来,多少有些扫兴。
她倒不担心穆九黎为了喝口乌鸡汤,就放弃跟自己卿卿我我,移驾长春宫。
但丁福担忧呀。
对于这样衷心且敢于揽事的宫人,傅安和自然是要赏的。
丁福接过银锭子,喜得眉开眼笑:“多谢娘娘赏!”
第35章
丁福在景仁宫躲了几日, 见外头风平浪静,不光长春宫的宫人们深居简出,就连宁嫔本人都没出过长春宫。
他大胆地出门试探了一回, 见那头依旧毫无动静,于是彻底放心下来, 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带上四个太监,去内务府采买去了。
因为这几日在避风头, 安嫔娘娘交代他采买的十篓预备送给沈常在使的柴炭还未采买回来。
不能再拖了,否则沈常在那边兴许还以为安嫔娘娘这是放大话耍人玩呢。
去的路上一切顺利,也顺利在内务府采买到了十篓柴炭。
只是炭篓太重了, 得两个太监合力才能抬起。
四个太监得分五次才能抬完,来回就是十次, 实在太折腾。
刚接了傅安和打赏,不差钱的丁福果断给内务府的宫人一块碎银子, 同他们借了辆板车。
将十篓柴炭一股脑装上板车, 两个太监在前头拉,两个太监在后头推。
艰难地从位于慈宁花园南边、太和殿西边的内务府, 往东六宫的景仁宫走。
若是走直路的话, 直接沿着造办处与太和殿中间的夹道往北,然后进入隆宗门,横穿内阁与乾清宫门前大道。
再沿乾清宫与斋宫中间的夹道一路往北, 就来到景仁宫门口了。
但显然他们没这个胆子如此乱闯。
就算是有胆子乱闯,守门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不可能让他们乱闯。
所以他们只能从慈宁宫与养心殿中间的夹道往北,在启祥宫门口右转, 再沿西六宫与坤宁宫中间的夹道往北。
至御花园后,横穿御花园, 来到东六宫。
然后再沿坤宁宫与东六宫中间的夹道一路往南,最后到达最前面的景仁宫。
然后好巧不巧,刚穿过长康右门进入御花园,迎面就撞上一行人。
打头的正是前几日夜间跑来景仁宫请皇上,然后被丁福无情挡回去的张有财。
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或许不是冤家路窄,而是人家刻意在这守株待兔的。
毕竟景仁宫离内务府太远,他们一行人“穿街过巷”的,想不被人察觉都难。
丁福抬了抬手,让人将板车停下,然后朝在后头推车的一个叫王阿宝的太监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上前,笑嘻嘻道:“哟,这不是长春宫的张总管?”
张有财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哟,这不是景仁宫的丁总管?”
丁福瞅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六个太监,心想自己这边人数不占优势,若是动起手来肯定吃亏。
最好是能别动手就别动手。
于是他将傅安和跟沈常在搬出来,笑道:“张总管忙什么呢?
我这刚去内务府将我们家安嫔娘娘吩咐采买的柴炭采买回来,等娘娘过目后,就给沈常在小主送过去。”
可惜有甚样的主子就有甚样的奴才,宁嫔仗着自己怀了身孕,觉得其他妃嫔都不敢招惹自己。
张有财这个奴才也有样学样,觉得其他宫里的宫人必须得让着自己,不让着自己,就是不给宁嫔娘娘脸面。
对于不给宁嫔娘娘脸面的丁福,他自然是记恨在心。
发誓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杀鸡儆猴,好让其他宫人见识下自己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