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替自己求情么?叶枫惊讶的看他一眼,少年将脸别过去等待太后回复。
“哀家自主张,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太后头也未回,令人看不到此刻表情。
众人恭敬合声,“恭送太后。”
太后刚走了片刻,席宴上便热闹了起来。
姚无忧沉着脸道:“你是怎么回事?竟然当着众人面儿拆我台!”
“本来就不是他打的么!我可不想冤枉好人。”姚开心不满的反驳道。
“冤枉好人?你的意思是我方才说谎是不是?你是说我污蔑太子是不是?”
“我没那么说!反正……反正人不是他打的。”
姚无忧咬牙道:“不可理喻,我看你是着了魔!趁早醒醒吧,那人根本就不可能对你……。”
姚开心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愤愤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你最好记着今天这话,日后捅出什么篓子来别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姚无忧气恼拂袖离席。
”哼,“姚开心走回位置,抬头看到姚天宝一双清亮无辜的圆眼睛,越想越气,没好气瞪他一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这本是皇帝的家务事,更何况还是一帮孩子,百官皆眼观鼻鼻观心推杯换盏,竟像是未曾看到一般。
姚开心一脚踹在桌子腿上,果瓜酒菜撒了一地。酒壶倾了倾,竟然泼了旁边饮酒的六皇子姚惜玉一身,心中立刻叫不好。
果然,姚惜玉啪的丢了手中杯子,撩起狭长的眼睛道:“五哥是要拿我来泄火么?”
姚惜玉说话做事向来狠辣且不留情面,除了大皇子外,与每个皇子都有动过手。虽不见得次次都讨得到便宜,却是绝计不肯吃亏的主儿。
再加上姚无忧被自己气走,姚开心确实有点怕他,对着他阴兀的脸硬起头皮道:“我不小心失手,六弟别生气。”
姚惜玉眼睛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慢慢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指着自己桌边的位置道:”五哥坐,我有话和你说。”
平时两人并无半点交集,姚开心想走,却又不想得罪他,看他模样的确是有事情和自己说,迟疑了片刻便坐下了。
姚惜玉将身边丫头屏退了,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五哥,喝。”
姚开心一声不吭的接了,却只是拿在手中,并无喝下的打算。
姚惜玉又满上一杯,修长手指转着水晶杯显的格外优雅随意,默了片刻方扬眉问他,“五哥……是不是喜欢方才那人?”
“……。”姚天宝尴尬的摸摸鼻,“讲什么哪,哪有。”
“那就好,“姚惜玉摇摇杯子一饮而尽,慢慢靠到他耳边吐着酒气,“我生平最恨别人同我抢东西。”
自己被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挟持了!叶枫羞愧欲死的看着紧箍自己的那双手。
“那个,太后,我……。”
“不用着急,马上就到了。"太后笑眯眯道,脚下健步如飞,将气喘吁吁的吕德顺远远甩在后边。
这般强壮的老人家,还用得着搀扶?叶枫想起方才吕德顺小心翼翼的动作愈发觉得恶寒。
被强拉着左三圈右三圈绕来绕去,终于到了太后住处。
命人泡茶焚香,还赏了叶枫一张软椅。
吕德顺见他毫不客气的坐下,眼珠几乎转到了眼眶外边。
太后看他老眉飞色舞的使眼色不爽,找个借口打发了出去,只留一个小丫头一旁侍侯着,端详叶枫良久感慨道:“真是像啊。”
叶枫隐约明白她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回应。
太后感慨了会儿,突然想起今日事情起因来,便道:“五皇子殿外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跟我仔细说说。”
叶枫便将姚无忧的话略改后重复一遍,立场却已大变。
“原来是这样么,”太后抿了口茶,定睛看着他道:“那掌掴五皇子的究竟是何人?”她不喜欢姚天宝,自然也不会关心冲突原因。
叶枫默不作声。
太后将茶放下,笑了下后冲丫头耳语两句,片刻后吕德顺带了个惊恐无比的侍卫过来。
太后道:“事发之时,你可在场?”
那人伏身,“在,属下护主不力让殿下受了委屈,罪该万死!”
”哼,万死?死一次便足够了!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若有半点遗漏疏忽……,”太后冷哼一声,转向叶枫时眼中略带得意,“你不肯讲,自然有人说与哀家听。”语气表情竟带着点小女儿态的娇纵。
事至如今,叶枫自然不奢望能凭一已之力将真相瞒下,想想谈霜和七夜的本事,倒也不再担心结果。于是安静听那人将事情叙述完毕。
那人果然不敢杂带半点私念,说到最后忍不住瞟一眼叶枫,道:“那两人俱来的神秘,来去自如似对宫中地形颇为熟悉。属下听叶侍卫……唤他们作师父师母。”
“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中来去自如么……,”太后听的怔然,“那二人什么样子?”
“女子生的满头白发,脸却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男的……也很奇怪,属下猜不出年纪,两人一般打扮,皆衣着朴素头戴竹簪。哦,对了,那男子看上去颇为惧内。”
太后颤抖起身,“他们叫什么名字?”
“属下不知……叶侍卫应该清楚吧。”
太后看向叶枫,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打量,泪光竟又涌了出来,“他们两人……是不是唤作七夜、谈霜?”
他们……竟是旧识么?叶枫虽未回应,脸上惊讶却已证实她的想法。
吕德顺见此连忙将来人带下去,房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难怪,难怪……他们如此护你!“太后失魂跌回座位,脸上一阵欢喜一阵难过。
叶枫忍不住道:”我并不清楚家师与太后的恩怨,不过此事还请您高抬贵手,确与他们与无关系,都是卑职的错。”
太后出神看他,良久后苦笑,“你何错之有?倘若换作旁人,这定然是诛九族的大罪……可他们夫妻,莫说教训小孩子几巴掌,纵使打的人是我,哀家也不敢有半点怨言的。”
谈霜七夜两人地位竟然如此之高么?叶枫暗暗吃惊,明白此次危机算是稍解。虽然仍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太后刚要经唇,却听吕德顺脚步慌张走进来道:“太后,太后……。”
“何事?”太后目光定到他怀中紫盒之上,声音跟着颤抖,“这是……在哀家房内出现的么?”
吕德顺点头,“不敢耽误,看到就立刻给您送过来了。”
那盒子乃紫香木所刻,花纹甚为精致古朴,约有两个巴掌大小,还未打开便有流光从缝隙中倾出。
太后连忙接过,慢慢在盒表面摩挲几遍,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竟是一块七彩的霞锦锻,轻轻一晃几种颜色便仿佛流水般微微涌动。
锦锻里面,包着的是一套手饰:两只绿水晶镯子,一支漂亮的金凤凰珠钗,分雕了梅兰竹菊荷不同的十只白玉指甲,一条金镶玉的翡翠流苏……件件巧夺天工价值连城,看呆的吕德顺老半天才木讷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