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冷冷想着,眼角就瞥见一抹织金衣摆。她立马拉下脸,反射性的转身就走,快步回到寝殿,重重关下了房门。
“砰”地一声,司空彦前脚刚要跟进,就险些踢上刚刚关起的门。只是他守礼惯了,即便遭到如此冷遇也只无奈一笑,不曾生气:“听说宋悦嫌苏州厨子做的午膳难以下咽,不肯用膳,我特意去城西买了些你爱吃的甜糕点,可肯让我进来?”
宋悦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不搭理他。
其实她哪里是嫌弃难吃——想到他们很可能还在前线抗战杀敌,她哪儿有胃口吃下东西。
她一定要想办法恢复功力。不仅如此,更要拿到那颗兵符。也不知道司空彦把它藏在了哪里。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司空彦早已习惯了她的冷脸,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请自来,神态自然而亲和地坐在了她对面,将油纸拆开:“为了它,我差点跑遍了整个燕都,宋悦尝尝?”
不知她是不是被那双温和的眼眸迷惑了,在他如此无害的视线下,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了一片,放进嘴里,顿时从舌尖蔓延的甜美香气散布到整个脑腔,令她浑身一震。
“桂花糕……”正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口味,他怎么知道的?
见宋悦难得露出失神的模样,司空彦的浅笑逐渐变深,又亲手喂了一片,见她也魂游似的下意识咬住,笑容变得真心实意了许多,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宋悦所烦忧的,都交给我们就好。一个人怎么操心得了天下之事……少给自己添负担。”
那只手仿佛带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奇迹般的平静下来,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关切,心头涌出一阵暖流。
玄司北也好,司空彦也好,若不是因为紧张她的安危,也不会强行把她送到此地。而司空彦即便有所异动……多多少少,却还是把她放在他的性命之前,她实在不该怀疑他有异心。
“你趁我不在,独揽财政大权,是为了什么?”她颤抖着,轻声问道,“你早就猜到了有这一天,为了不经我同意便擅自行动?”
司空彦只是淡笑,那只温柔而安抚的手却忽然用力,将她按在他肩头,带着几分与他平日作风不符的强势。
宋悦心跳快了几分,毕竟司空彦于她,总是捉摸不透的。突不知他又要做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将一缕发丝挂在她耳边:“我知道宋悦想把我打发回司空家去。”
她心下一惊,想不到如此隐秘的想法都瞒不过他的眼楮,狐狸果然是狐狸——司空家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若是在他这里绝了后,不说司空家主和她没完,她自己也是过意不去的。所以,她早就打定主意,等燕国走上正轨,便把他劝走。
“宋悦不必这么看我。”他见她灼灼盯着自己,反倒笑得愈发惑人,但她隐隐知道,提起这个,他怕是有些生气了,“毕竟宋悦怎么想,都是宋悦的自由……同样地,我怎么做,也是我的自由。”
最后一句话,重重敲在她心头。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一些……让宋悦永远离不开我的事罢了。”他的笑容越发温柔如水,连同声音都柔和了许多,是真的很开心,“现在,只要宋悦还想坐在那个位置,就一定需要我,而我对你绝对忠诚。”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根本不缺俸禄也不屑权力……”她真心替他不值,他若是回去做他的司空少主,娶几房美娇娘,过的会是神仙日子,来这里却只是受苦受难,不仅要动用司空家的财力,还得面临各国的威胁,她何德何能,“别的臣子我能以俸禄、以美人、以权力为赠,可只有你——你根本无所求,我受之有愧!”
“谁说我无所求?”他眸色一暗。
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脊背抵上了柔软的床垫,司空彦就在上方,与她不过三寸距离,却控制得很好,不曾再近一寸:“皇上若是想给……臣必令皇上满意。”
他复又离开了些,眸光却仍依依不舍,嗓音淡淡:“若皇上不想,臣也绝不强迫半分。毕竟这幅身子是皇上给的性命,微臣整个人,都是皇上的——皇上又何必担心臣会生出逆心?”
……
夜色即将散尽,寝宫外的暗处,守卫们已经换了一批。值守完毕,各个准备回去睡觉的暗卫们实则十分精神,都悄悄讨论着昨夜发生的事。
听说司空大人下午去了寝宫一趟——
听说司空大人在里面待了一夜也不见出来。
“啧啧啧,司空大人那样的人啊,当真称得上是温润如玉,想不到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也恋了凡尘。”八卦的人无处不在。
“可为什么以我们的内力,竟也听不见寝殿里有那种声音传出……?”有人小声疑惑道。
“燕帝功力尽失,连绑都不用绑,只要塞住嘴,不就一点儿声音都传不出了嘛。”
暗卫们纷纷散去,只留一脸震惊的沈青城在原地。他愣了许久,才面色发白地拿出一张信纸,飞快写了些什么,命人加急传到前线去。
第278章 番外之团宠日常9
燕国边关, 齐军终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攻下与九龙湾接壤的樊城, 直取云州。一夜之间, 连破三城, 势不可挡。
此时, 齐晟与玄司北仍未上战场正面交锋, 倒是他们手下的几大得力将领已互相试探一二,摩拳擦掌等着一场大战。
玄司北军队所驻扎的云州占据着绝佳地理优势, 退则至皇城,进则能援徐州, 乃是聚集五皇视线的主战场, 若失云州,燕国岌岌可危,若云州一战能胜,齐晟再想攻来也需好生掂量。
云州左翼徐州与魏国接壤, 由飞羽大将军镇守,以防魏国从侧翼发起偷袭, 而睿王姬晔则领兵守于与赵国接壤的右翼, 不给赵国可乘之机。
钱江急匆匆带着密信进入军帐, 见玄司北正交代几位副将领正事, 急忙把意欲脱口而出的消息硬生生吞入腹中, 乖乖在一旁站好。玄司北瞥了他一眼, 竟直接开口:“都退下吧。”
副将们纷纷退下, 钱江发觉自己似乎打扰了尊主议事, 有些过意不去,回头望了一眼,小声问道:“听说齐皇昨夜不曾中计,反倒是拿下了三座城池,直奔云州而来,尊主若是有要事吩咐各将,属下在外头多等会儿就是。”
但他不知,他倒是不着急,有的人却比他更等不及,只是常年端着架子,不肯拉下脸面罢了。
“燕都来的消息?”玄司北的视线落在密信上。
“啊?”钱江反应慢了一拍,随即连忙点头,“是,是沈青城传过来的。”
他心里头还暗自纳闷,按理说燕都居于燕国接近东方的位置,背靠着一片汪洋,四面八方又有睿王爷、飞羽大将军和号称天堑的云州拦路,就算现在人人都在打燕宫的主意,就算齐晟恨不得把手直接伸向燕宫,也没那个能耐绕过尊主的防线——层层把守之下,燕宫的安全毋庸置疑,尊主却偏生压下眼前的战事,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