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啊,为什麽呢……?做爱明明是……明明是这麽愉快的事,竟然会有坠落的感觉,好奇怪啊……长寿,真是太奇怪了……」
我看见他的身体不住发抖,他的话我一句不懂,扬洋的思想总比我深远,我光是弄懂鸡鸡和洞的理论就得多次实验,因此我经常无法理解他许多发言和行动。我只能怔然看著他的後脑杓,亲吻他的头发,他的耳朵。
扬洋後来终於平静下来,他躺在我的胸膛上,手伸在後头,和我十指紧扣。
我看著他的五官,他怔怔看著天花板一角,像那里有什麽似的,尽管什麽也没有。
「呐,长寿。」τ x≦ ﹣t辶 夣
他仍旧靠著我,也没有看我的眼睛。
「嗯?」我应了他一声。
「人的心,为什麽隔著一层肚皮呢?」
他没头没脑地说,我的心脏却突地一跳,我感觉扬洋似乎也听见了。
「要是可以看得见就好了,我常会这样想,要是可以看得见彼此的心就好了。朋友的心、亲人的心、情人的心……这样人和人之间,就不用像这样互相猜来猜去、骗来骗去,也不会有误解和背叛。」
我的心跳蓦地加快。我心头闪过万分之一的可能,觉得扬洋会不会发现我和阿晁之间的事情了。这种想法令我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扬洋。
扬洋却像没注意到我的徬徨,伸手在自己胸口上打转。
「有时候……真的很想把这颗心挖出来,每个人都一样,看看里面到底装著什麽东西。要是可以这样……要是可以这样,该有多好。」
扬洋说著,句尾又带著哭音。我心头一片茫然,如果扬洋已经知道我出轨的事,而选择不跟我摊牌、不和我闹翻,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决定包容我。
这种想法让我心剧烈地痛起来,之前我之所以能心安理得地和阿晁搞在一起,全是建立在不会让扬洋知道的前提下。
反正我想阿晁终有一天会腻,等到他腻了,我就悄没声息地放手,回头仍旧拥抱我心爱的小羊。
但是扬洋已经知道了,那就完全不同,我光想著他在心里头怎麽折磨自己,带著什麽心情去考试,我的心脏就像在滴血一样。我甚至有冲动当场就要向扬洋坦白,想向他道歉,叫他尽情地扁我一顿,这样我心底会比较好受。
但扬洋後来什麽也没说,只是闭起眼睛,依靠在我胸口直到睡著。我萌生的一点点勇气也就这样缩了回去,
「对不起……」
我在他睡著後吻他的鼻头,他潮湿的眼角。
「对不起,扬洋,对不起……对不起……」
离放榜只剩没几日,生日过後,扬洋就开始积极的写履历。
会计师的考试似乎大多有标准答案,他们考试完没多久就对过网路上公布的解答,所以考试结果已经十之八九。
扬洋说他的审计低空滑过,税法也没问题,加上他前面三年的努力,可以说已经是准会计师了。我真心为他还有我的鸡鸡感到高兴。
扬洋频繁地上求职网,也跑了几家事务所面试,我和扬洋的大学不算太好,最多只能说是二流,也因此扬洋能考上国考,在同学间弥足难得。
他忙得不亦乐乎,还频频和久没见面的朋友出去叙旧,反倒显得比考试前还要更没空了。
这让我心又痒起来,虽然我极力克制,阿晁的身影还是滑入了我的脑海。
我在扬洋考试之後都没有找过他,他似乎曾经打了两通电话给我,旧的手机里有他的未接来电,但我都没有理会他。
我本来以为我和他之间已经腻了,甚至有些变质,差不多已经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但是分开几个月,我发现自己竟然又想念起他来,我想念他在玄关忽然的现身,想念他在电车上的性骚扰,想念他一肚子坏水的笑容。
我甚至有点想念那间我住过一个月,只有五坪大的小房间。阿晁和我毫无距离的接触,还有无可阻挡的灼热吐息,都随著分开的时间日长,在我体内鲜明地苏醒开来。
我後来觉得扬洋应该没发现我和阿晁的事,因为我怎麽想,都想不出来我有哪里曾露出破绽。他应该只是考试完了忽然松懈下来,脑子才变得有点怪怪的。
当然我明白,这不能当成我继续出轨的藉口,我已经决定要好好珍惜我的扬洋,不让他有任何伤心难过的机会。我管不住我的鸡鸡,至少可以管住我的心。
但是我越是这样压抑自己,想见阿晁的心情,不知怎麽地就变得越强烈。
一天晚上我趁扬洋出门去倒垃圾时,偷偷拿出了那只旧的黑色手机,转到阿晁的未接来电上,回拨了出去。
电话铃响了很久,我的心脏像要跳到喉口来似的,担心扬洋忽然回来,又担心阿晁可能不会理我,双重的焦虑折磨著我。以致电话忽然接通时,我差点出不了声。
「……寿?」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是阿晁。
我润了润口舌,「嗯,是我。」
阿晁忽然深吸了口气,好像上场前的运动员那样,我猜想他可能还在酒吧里工作,因为周围都是乱轰轰的嘈杂声。
「什麽事?」他冲口而出。半晌他大概觉得这样太硬了,又补充:「唔,呃……不,我是说,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所以我、我有点不习惯。」
我忍不住想笑出声,阿晁的声音,像记忆中一样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躁热起来,恨不得从电话里抽出阿晁的手,让他来抚摸我的身体。
「我们……能见个面吗?」我说。
感觉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
「要做什麽……?」阿晁竟然问。
我很惊讶他会这麽问,我们两个见面,向来就是为了干那档事,最多体验一下香豔刺激的氛围。阿晁似乎也感觉到我的错愕,他又慌忙补充。
「呃,我不是……我不是不想跟你见面,要见面当然可以。只是……只是以前都是你直接跑来找我,或我直接跑去找你,你会先打电话,我……」
我松了口气,原来阿晁是顾虑这个。「没什麽,就忽然想见你而已。」
听了我的话,阿晁沉默了一下。
「你那小羊又去集训营了……?」他问。
我笑出声来,「没有,他在家待得好好的。」
「那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我一愣。
「为什麽想见我?」
我怔了怔,阿晁的话让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但也没有思索太久,毕竟我不是扬洋。
「没有啊,就忽然想见面……」我嗫嚅地说,又压低了声音。「还有就是……有点……想念你的肉棒也说不定。」
阿晁似乎愣了一下,我感觉他好像笑了一声,然後是连串的轻笑,我很少听他用这种孩子气的笑法,感觉特别开心。
「是吗?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说,我不知道为何有些害躁,一时没有出声,阿晁已经兴致勃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