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力量的回归，是圣器无法抵抗吸血鬼家族血液的前兆。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还没有人毁灭过圣器。
他们也许见过圣器的力量，却不知道毁灭的时候，是更加的强大，就像力量的爆炸，它们蜂拥而进，紧紧的贴在地面，柱子和耶和华的石像上，同时也将来不及躲避的埃尔斯融化了。
瑞格斯没有回过头去看埃尔斯的表情，毕竟他连手移开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要指望他还能转头去看些什么。
银质融入石像和石质的表层，雪花一样的银质慢慢消失，它们在回归……
瑞格斯想不出埃尔斯那时候的表情，也许是惊讶或者惊恐，那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埃尔斯不是早就说了无聊吗，也许这样无痛苦的解脱对他这样活在世界上百无聊赖的吸血鬼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也许是力量的失衡，以至于整个地下宫殿里也发生了变化，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回到最初的样子。
原本如阳光一般柔和的光线开始暗淡下来，瑞格斯不知道是自己因为太虚弱产生的幻觉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还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向这里飞奔过来的黑色的人影。
瑞格斯有些困惑，他觉得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还能看到外面的事情呢。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能看到那个黑发青年的脸了。
他还是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的英俊。在遇到浮德之后，他很后悔——他当然有理由后悔，你不会愿意喜欢上一个吸血鬼的。
尤其是像浮德这样一个自我高傲又挑剔的吸血鬼，你供他吃住，还要看他的脸色。
不但要被他胁迫去那些诡异的地方，还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最后……竟然还要死在他的怀里。
瑞格斯看到浮德抱着他呼唤，声音是从未听过的失控，他打赌，浮德活了那么多年能这样叫一个人的名字应该没有多少次吧。
好吧，如果有的话，那么我还是会难过的，瑞格斯想，他还是希望在浮德的眼里是独一无二的。
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圣器有没有被毁。他的眼前被一片白茫茫的填满，也许是看多了那些雪花的后遗症，或者那是传说中的天堂……？
可是他现在只想看着浮德。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阵疼痛感让他睁开眼睛，他看到浮德苍白的脸。
虽然他的脸一向没什么血色，但是这会儿显得跟死人一样的苍白。
那双黑色的眼睛如此深情和专注，让瑞格斯有些慌乱。
“……我……”瑞格斯刚讲了一个词，喉咙就疼痛起来，浮德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头吻他的额头。
“瑞格斯，我不想也不能失去你，我把你拉了回来。如果你恨我的话，我也无所谓。”浮德轻轻的说，“很抱歉，瑞格斯。”
瑞格斯相信自己的眼睛中这会儿满是迷惑。
浮德将他轻轻的抱在怀里：“我带你出去。”说着抱着他走到那条白玉通道上。
两边的花朵正在迅速的枯萎，想来这里的氧气也应该不多了。
这里已经没有雪花在飞舞了，头顶上的光球的光芒正在暗淡下去，大概是因为这里的魔法微粒正在快速的消失。
忽然瑞格斯一下子抓住了浮德的衣服，他蓝色的眼睛瞪着宫殿的天花板。
上面是一幅幅赞美真神耶和华的画面，鲜艳精致，无一不是艺术瑰宝，拿到现在必然很值钱……只是，瑞格斯看见了。
那么清晰，一笔一画，颜色和动作，人物的眼神和笑容，就仿佛放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视线无比清晰。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是的，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喉咙痛了，原本他以为只是因为失血而让喉咙干涩，而现在他清楚的知道——无论谁的喉咙被开了两个口子，都是会痛的。
瑞格斯的手指变的敏感无比，他摸索到自己的喉咙上两个尖锐的牙印，阴森得显示他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浮德意识到了瑞格斯的动作，他停下来看着瑞格斯，低头亲吻他的金色发丝。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浮德柔声说，他的指尖轻轻抚摸瑞格斯脖子上的牙印，“你倚在那个平台上，手上的血一直在流，但是你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想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那么高的地方，尽管那些人都称那儿为天堂，我想那总是个寂寞的地方……”
他在诽谤天堂，瑞格斯愤怒的想，他差点就上去了——那里白茫茫的一片果然是天堂啊，可是硬生生的就被浮德给拉下来了！我真是哪辈子欠了他啊！
浮德还在那里诽谤天堂，瑞格斯一脸郁闷的看着他，不过他打赌浮德还没有这样说过谎话。
最后浮德歉意的看着瑞格斯：“你不能因为这个指责我，我手里还有一点你的灵魂碎片，注入你身体后和你进行‘初拥’……你就回来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吻了吻瑞格斯的唇。
瑞格斯发现自己唇和他的唇同样带着凉意，他能感觉陌生的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里奔流不息，那感觉既陌生又充满活力。
浮德顺着他的唇吻到他的脖子，瑞格斯仰头接受他的吻，看到天顶上精致的宗教画，感觉离那里越来越远。
“我可是最后一个人类吸血鬼猎人啊，”瑞格斯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喉咙有些痛，但是不影响说话。
浮德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一副没有悔意的样子，跟平常一样。
“你不能因为这个指责我……”他小声的说，企图把这件事情推掉，“我只是把灵魂还给你，你之前一直问我要的。”
瑞格斯瞪着他，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算了，我也是想和你一起的。”
浮德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天堂我好像看到了一点，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的样子，”瑞格斯耸耸肩膀说，“你看，我在美国还有一大笔遗憾，还有很多没有享受过，是吧……”
瑞格斯忽然停了下来，浮德那种深情的目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伸手搂住浮德的脖子：“……所以，我想，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天堂那里……没有我要的东西。”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浮德回抱住瑞格斯说。
“是啊……”瑞格斯沮丧的说，下巴搁在浮德的肩膀上，“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爱你，所以还是陪着你比较好，就算是……不再去天堂了也没有关系。”
×××
瑞格斯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起来，身体就像被拆过一样，不禁让他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黑发男人还在睡觉，长长的睫毛交叠合在一块，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丝毫不能掩饰他的俊美。
瑞格斯披上睡衣，走出房间。
早餐已经准备好，瑞格斯坐上熟悉的位置，金发的管家赛文给他倒上一杯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