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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80)

可能是太久没谈恋爱了,余景被连珩这一系列过度反应给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僵在那儿,因为刚才连珩猝不及防的碰触,又或者是格外满足的笑容。

本以为自己可以完美应对游刃有余,结果刚开始没一会儿呢,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余景,”连珩回过神来,又看向他,“我喜欢你。”

余景吓得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嘘——”

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快六十了,还在这喜欢不喜欢的,被人听见也不臊得慌。

但明显连珩没什么羞耻心,重音重复一遍:“特别喜欢。”

余景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里闷着对方的呼吸,湿漉漉的,和连珩的眼睛一样。

分明是弯着的,在笑,可又拢着雾气,像在下雨。

“真的。”

是真的,余景都知道。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似乎是经历了连珩从高考到就业的近十年。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辗转反侧与求而不得,现在都有了安放他的归宿。

“只是试试,”余景说,“试不对了随时终止。”

“你想得美,”连珩眯起眼睛,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余景,你现在是我的人。终止?不可能。”

刚到嘴的鸭子,他还没来得及啃两口,现在扑腾翅膀就想飞?摁都给摁住了。

余景抽了抽嘴角,伸出两根手指把大放厥词的某病患按回床上:“躺好吧你。”

-

可能是心情过于良好,连珩的治疗过程非常顺利。

腹部中弹虽然严重,但只要第一时间止住血,未伤及器官,修养起来比骨折用时要短得多。

几天后,连珩转院,回到B市。

余景莫名其妙就担下了照顾对方的责任,每天从家里做好了饭带过来,时不时用轮椅推着连珩去各科复查。

除了一开始确定关系时连珩稍微激动了那么一下下,之后两人相处到像是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连珩行动不便,偶尔占占嘴上便宜,余景也懒得去管,左右没人听见,就由着他去。

直到一个月后,连珩出院。

连珩父母都来接人,大包小包装了满满一车,全部打包送到连珩那个家去。

“安家落户了。”

连珩坐在轮椅上,笑着看他们忙活。

余景还没想好要不要住在这,但也没人问他,似乎默认就给同居了,连母甚至还给添了两套崭新的床单被褥,弄得余景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收拾卧室时,连珩看出他的左右为难,遍找了个借口说想吃小区门口的包子。

余景出门去买,他趁机推着轮椅挪到卧室门口:“妈。”

连母正铺着新床单,听见声音直起腰来:“嗯?你怎么过来了?”

“问你个事儿,”连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你是不是和余景说什么了?”

对方的答应太突然了,他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现在慢慢冷静下来。

仔细想一想,其实有很多问题。

“我?”连母也是一懵,但很快反应过来,继续低头倒腾她铺了一半的床单,“我可没说你的事。”

是没说连珩的事,但说了更重要的。

余景为什么会答应,连母心里比连珩清楚,但她没有说出来,本也不打算说出来。

连珩明显不信:“妈,你知道他不可能拒绝你。”

连母动作未停,像是没听见一般。

直到连珩又喊了声“妈”,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隔着一张大床看向连珩:“那怎么办?你让他走吧。”

连珩抿了下唇。

母子俩沉默着僵持。

连母看连珩这样就心疼,也不想让大病初愈的儿子难过,仅仅只是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缴械投降了。

“我没有逼他,只是让他看了你写的信。小珩,妈妈已经妥协了,这辈子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平平安安的,怎么样都可以。”

连母离开时抹了下眼角,剩下连珩一个人留在卧室门边。

他的视线停在那扇半开着的衣柜门上,艰难地挪着轮椅塞进床边那一条细小的走道,打开来看,原本放在角落里的纸箱果然没了。

心里蓦然就轻松了下来。

这些天的胡思乱想终究成了一场破碎的美梦,即使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没有可能,但在知道真相时却还是控制不住生出巨大的失落。

本该如此的。

连珩安慰自己。

余景向来心软,看完他写的那些又怎么会忍心拒绝?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只是可怜他。

心里有一瞬间的怯懦,此时反悔或许尚且还来得及。

迈出去的步子一旦踏实就收不回来了,他和余景这么“试试”,如果试错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玄关传来密码锁的轻响,余景买包子回来了。

他去的有点迟,肉包子已经没有了,只买了些白菜粉丝包。

或许是在客厅没看见连珩,便听他问道:“小珩呢?”

厨房的连母回他:“在卧室。”

连珩低头深深吸了口气,在短短几秒钟内飞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余景拎着包子过来:“小珩,这个菜包有点辣,要不你今晚换点别的吃?”

连珩笑着看向对方:“都行。”

他曾经也害怕过,因为年幼的懵懂无知,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真实感情。

慢了一步,被祁炎横插一脚。

倘若余景过得幸福,他也愿意做一个旁观者,在不知名的角落默默窥探他的一生。

可祁炎不值得。

他差点把余景毁了。

有时连珩在想,如果自己当初勇敢那么一点,余景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背叛?

他们可以从长计议,缓慢周旋,余景是不是也不用落得众叛弃离,无家可归?

所以现在,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要留余景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连珩觉得自己可悲。

曾几何时,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用恶毒至极的话去谴责祁炎。

时光轮转,他竟然变得和祁炎一样。

“怎么了?”余景微微躬身,把手按在他的轮椅扶手上。

连珩微微仰起脸:“余景,你真的记吃不记打。”

余景:“……”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他直起身子:“你又在乱想什么?”

连珩轻轻摇了摇头,自嘲道:“如果别人拿捏住你的弱点,你是不是都会答应?”

他最起码了解自己,就算手段卑劣,却绝不背叛。

他是祁炎,又不是祁炎。

可要换一个人,会不会完美复刻呢?

那个时候的余景又该怎么办?

余景蹲下来,把手搁在连珩的膝盖上。

医生曾经交代过他,患者受伤后可能会产生创后应激障碍,所以这些天下来他都一直非常注意连珩的心理问题。

很明显,就在他下去买了个包子的时间,这位患者的情绪晴转多云,似乎还在往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的什么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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