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不少人大声的叫好,这个世上又多了八个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人,何其的美好。
一群衙役进了大牢,道:“哪些人是华同泰案子的人?”
那钱家的人和邻居们淡定无比,这是来抓他们去农庄苦役了?几人一点点都不怕,襄阳人都去那农庄里看过了,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庄子而已,工作是累些,但是既不会死也不会上脚镣,十天还能够吃一次肉呢,这个苦役有什么大不了的,距离家也只有这么点距离,就当替人打工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工钱,而且还耽误了自家的农时。
“等老子出去了,这笔钱也要华大夫赔!”几个人大声的咒骂着,慢腾腾的,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唯恐牵动了屁股上的伤痕。
几个衙役点了人数,与牢头确认了,这才道:“走吧。”
几个钱家的人大声的骂着:“老子现在干不得农活,去了农庄也是躺着。”
衙役们不理,只是抓了几人出去
,一一捆绑了起来。有一个钱家人记性极好,一眼就看到了刘星,道:“我认得你,你昨日也在华同泰!”其余钱家人大骂:“果然是收了钱的贪官!”“我要去京城告御状!”
刘星微微有些颤抖,马上就要看到杀人了,为什么心里不但不害怕,反而激动的浑身发抖啊,糟糕,我一定是病了,等会回家喝杯板蓝根。
菜市口已经有衙役马马虎虎的围了一个小圈子,几个因为惹恼了县令被重判的百姓而已,没有人劫法场的,何必太认真。
几个钱家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提溜到了菜市口依然莫名其妙,有人还在不断地对着周围的人大喊:“县令狗官贪赃枉法!”“我爹死了,却要打我,没天理啊!”
周围无数百姓默默的看着那八个人,低声指指点点。那八个钱家的孝子和邻居得意极了,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如此高光时刻过。
“我要上京城告御状!我一定要告死了贪官!”几人大声的叫着,喊几句告御状很有高大上的感觉,能够凸显他们的英雄气概,而且那县令老爷和华大夫说不定就怕了,老老实实的赔钱了。
白絮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那八个人的眼神中又是悲哀又是冰凉。若是她昨天就下手狠一些,这八个人其实不用死的。她的心一阵悸动,到了什么地位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真是身不由己啊。
她张开嘴,道:“这八人入室抢劫,意图行凶杀人,斩立决。”声音干涩的她都不认得是自己的声音。
那钱家的八个人只顾着叫嚷,根本没听清楚白絮说些什么:“……贪官!老子迟早杀你全家!”“不赔钱,我绝不放过你!”“华老儿,你等着,等我出来我就杀你全家!”
一群衙役将那八个人扯到街道中间,一脚踢在膝盖上,将那八个人按倒在地。那八个人犹自大骂,白絮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骂吧,让所有人知道我白絮杀人如麻,草菅人命才好。
刘星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八个人以及高高举起的利刃。
“噗!”一把刀子落下,一个钱家的孝子鲜血四溅,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七个钱家的孝子和邻居呆呆的看着被杀的那人,愣了几秒,陡然凄厉的惨叫:“啊啊啊!”“不要杀我!”“我爹死了,我没错,为什么杀我!”“我就是去帮个忙而已,我什么都没做啊!”
七个人激烈的挣扎着,却被衙役们死死的按住。
白絮冷冷的看着,这次的死刑龌龊无比,毫无人性,可是她没得选择。
“杀了!”她冷冷的道,这才发现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噗!”又是一个人被杀。其余的人有的奋力的挣扎,有的却尿湿了裤子,有的彻底瘫倒在了地上,有的愤怒的嘶吼:“天日昭昭!我爹死了,我要大夫赔钱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不杀那个大夫?我爹死了啊!我爹被那个大夫……”
“噗!”
嘶吼声戛然而止。
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中,屠刀毫不迟疑的落下,八个只是讹诈医馆的可怜百姓尽数被杀。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有的兴奋的笑着,有的惊恐的捂住了嘴,有的漫不经心,有的嘻嘻哈哈。
白絮看着血泊中的八具尸体,很想呕吐,真是可笑,她杀了这么多贼子都从来没有呕吐过,怎么此刻要呕吐了?白絮强行压制住恶心的感觉,站了起来,厉声道:“知道为什么本官要杀他们吗?”
四周的百姓小心翼翼的看着白絮,不敢回答。
白絮仰天大笑:“因为他们的家人敢殴打本官!那就是想要造反!本官想杀就杀了!”
四周的百姓谄媚的笑着,一点都不觉得白絮揭开了巨大的阴谋的真相什么的,官老爷想要杀了p民,那自然是想杀就杀了,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白絮看着谄媚的笑着的百姓,心中又是一阵恶心。她重重的拂袖而去,再不走,她会被这些百姓和自己恶心到吐了。
……
人群中,戴竹摇摇欲坠,就因为讹诈钱财,那几个人就被杀了?未免也太重了!
附近有人说着:“讹诈钱财,打板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了?”戴竹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她不认识,显然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那人的伙伴低声道:“蠢货!没听见白县令的言语吗?入室抢劫,杀人未遂,这罪名虽然斩立决重了一点,但也就是重了一点点而已。”
那提问的人更是不满了:“就是讹诈而已,顶多算是打人和勒索,怎么就成了入室抢劫和杀人未遂了?这真是官字两个口啊,随便官老爷怎么说都成。”
那人的伙伴笑了:“何止官字两个口,谁的言语就不是两个口了?”
那两人随意的说笑着离开,戴竹却待在原地,如遭雷击。
“谁的言语不是两个口?”她的心中重复着这句话。昨日华大夫赶来与她说了一番话,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华大夫与她家认识几十年了,她还没有出生华大夫就租了她家的屋子,两家的关系可说是很深了,她听华大夫倚老卖老的教训她丝毫没有反感,华大夫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慈祥可亲的长辈。可她听完了华大夫的言语,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有睡安稳,仿佛哪个地方让她惊恐不安。
“谁的言语不是两个口。”
这句普普通通的言语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戴竹的脑海。
为什么华大夫要急切的赶来与她说邻居都是好人,不挺身而出也可以做好事?为什么华大夫不能等到第二天第三天再与她说这些言语?为什么华大夫这么在意她心中怎么想?
戴竹心中的疑点在闪电中尽数暴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几个孝子和“见义勇为”的百姓拦住她逼迫她交出房契的时候,华大夫没有站出来说不要交?为什么华大夫没有将事情说清楚,撇清她这个房东的关系?为什么华大夫的家人就站在一边,却一言不出,任由她这个房东出头为华大夫讲理?为什么华大夫开店几十年,却依然租她家的房子,而没有去其他地方买一个房子?为什么华大夫明知道她今日要来收租,却偏偏要去采药?为什么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要亲自去采药,而不是去药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