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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585)+番外

一个个疑问在戴竹的心中不断的涌现而出,让她越想越是惊慌。

假如,只是假如,假如那白县令没有来,她被那些孝子逼着交出了房契,华大夫会怎么说怎么做?是爽快的赔钱与她,还是说“大家都是苦命人,都是受害者,一定要团结起来夺回房子”,或者说“算了,钱财是身外之物”?

假如那白县令说“既然人死在了这里,医馆就该赔钱”,“为什么他们不讹诈别人,只讹诈你?你一定也有错。”那么,华大夫是会掏钱,还是说且宽限几日,然后连夜脱逃,那些孝子找不到华大夫,就霸占了她的房子?然后县令再次说“既然人死在了你家里,你就有责任”?

戴竹心中越想越是惊恐,手脚冰凉。人的言语都有两个口,不,不是两个口,而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有言语冒了出来,谁知道那些言语是真是假?

戴竹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昨天她其实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她该怎么预防未来?没了钱家的小子,会不会有李家的孝子?这次躲过去了,下一次呢?她是不是该将华大夫赶走,将房子收回来,从此再也不租给开医馆开药铺的人?

戴竹很是惶恐,这一切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还是被她猜到了真相?

刘星在散去的人群中看到了呆呆站着,不断的发抖的戴竹,急忙跑了过去:“戴竹,你吓住了?别怕,没事的。”戴竹清醒了过来,颤抖着道:“刘星。”忽然,戴竹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刘星的衣衫。

刘星得意了:“我现在已经是衙役了!”

戴竹认真的道:“还招衙役吗?”只要成了衙役老爷,还有人敢抢他的房子吗?她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

白絮在襄阳肆意杀戮百姓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荆州各个县城。

周渝叹了口气,将邸报慢慢的撕碎。她和白絮相处的时间很长,又是一起追杀贼子的搭档,她在荆州官员之中算是最了解白絮的了。她知道白絮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只是善良只能存在于门阀的宅院当中,无法存在于阳光之下。

周渝微微出神,白絮这是击碎了她自己的内心了。

她有些伤感,否定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当否定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卑鄙无耻,而是因为自己过于高尚和理想,这痛苦就会翻倍。此刻白絮只怕……

周渝无奈的摇了摇头,白絮能够练出一身武艺,这内心要比她坚毅的多,至少她多半是打不过白絮的。

周渝沉吟着,道:“来人,通知江夏各地,若是有人胆敢藐视朝廷,立即杀了。”

……

李朗看着邸报,随意的笑了一下,既不鄙夷,也不惋惜。他早就知道白絮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凡是心善的人当了官,都会被书本之外的现实惊讶的目瞪口呆。书本中的忠孝节义,礼义廉耻,在现实中几乎找不到。进入基层官场其实是跳入无底深渊,看遍深渊外看不到的狗屎事情。

李朗漫不经心的将邸报扔在了一堆故纸当中,他可以从简单的邸报之中看出胡问静的用意,这是要用白絮的遭遇让所有刚刚当上了官的菜鸟们明白人心的丑陋,明白官府的威严不容亵渎。

或许以后还会有不少刚从平民成为官员的善良人儿再次重复白絮的经历。

李朗又笑了,不是或许,是一定。

他拿起另一本公文,皱眉看着,新城郡的百姓很是不愿意种芋头,他该怎么逼迫百姓种芋头呢?听说白絮动用了徭役,强行让百姓在荒地中种植芋头。李朗并不觉得这个办法好,种芋头是为了让百姓吃饱,给百姓好处还要逼着他们干,白白使用了有限的徭役,那修建水利呢,防洪呢,修桥铺路呢?这些对百姓的好处更加婉转曲折的地方怎么办?今年的徭役已经没了,难道花钱雇佣百姓修建水利修桥铺路吗?

李朗皱着眉头,在关中的时候没有这些问题,或者这些问题被胡人的问题压了下去,没有爆发出来,他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该怎么处理。“或者,问问胡问静?”

若是面对其他上司,这向上司问计的办法是极其愚蠢的,这岂不是暴露自己的无能吗?但是李朗认为胡问静在这方面极其的出色,绝不会认为下级是个废物,反而更愿意教导下级怎么处理。

李朗真心的笑了,跟着胡问静混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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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清官没办法,贪官随便解决

胡问静放下公文,白絮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结了?哪有这么简单。白絮用最激烈的手段挽回襄阳县衙的威望,确实可以最快的让整个襄阳的人都畏惧官府,官府令行禁止,但是百姓未必理解白絮的无奈。

“说不定有人会跑去告御状。”贾午小心翼翼的提醒。那些百姓以为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一定会悲愤的四处告状,民间最喜欢的流传就是告御状和遇到钦差了,但是钦差可遇不可求,告御状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她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胡问静,继续道:“要不要堵住了道路……”只要卡住了关键的道路,谁敢去告御状就抓谁。

胡问静斜眼看了一下贾午:“后浪完全不理解韭浪的生活。”贾午完全没听懂,但是料想绝不是好话。她愤怒的瞪了一眼胡问静,若不是儿子贾谧和几个外甥女都在这里,她绝对和胡问静翻脸。

胡问静笑道:“你出身富贵人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洛阳到荆州一路行来,只要关心哪个客栈的床柔软,哪个客栈的菜新鲜,其余统统不用管,可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她懒得详细解释富贵人家出门有多么的麻烦,有多少手下跑前跑后,她只是挑了贾午理解的事情解释。“没有官府开的路引,那些百姓怎么出门?永远都避开城池,避开官府,走荒山野岭吗?在荒山野岭吃什么?吃土还是吃草?”

贾午张大了嘴,她知道路引,可是从来没有使用过。

胡问静淡淡的道:“路引只是出远门遇到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京城在哪里,有多远,出行要多少钱,家里的田地荒芜了怎么办,找谁告状,皇帝会不会理睬?”她平静的看着贾午,在贾午的心中皇帝就是经常窜门的叔叔伯伯,皇宫就是亲戚家,想去就去了,可在见了衙役都惧怕的百姓的心中哪里是小事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惧,所谓告御状的说法只是传说,一年都没有几个百姓会真的实施,更多的只是无处伸冤的悲嚎和放弃而已。

胡问静淡淡的道:“所以啊,不管荆州杀了多少刁民,这告御状的平民百姓其实是不会有的。”她想着无处伸冤、刁民等等词语,心中有些寒冷,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轻易的把百姓踩在脚下,还要污蔑一句“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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