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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红于二月花(49)

记忆里,无微不至关照我、始终待我如同己出的杨老夫人,竟也快步走上前,站在公子光左侧。面带疑惑与忧虑,杨老夫人审视着沼泽君。眸中意蕴,警觉且不悦。

“师姐……” 纳闷不解,沼泽君问我一句,“为何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如此忿怨?”

这个问题,实属一言难尽==

蓦然,杨老夫人朝我伸出手,露出一抹和蔼笑意,“丫头,你向来懂事听话,还不快到祖母这儿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

脸上伤疤,有什么好瞧的?我无奈苦笑。

“抱歉……” 深深呼吸一口,我依旧是摇头,“老夫人,您真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排风’,乃是师从自在门、诸葛笑笑生膝下第六位愚徒。 至于我同伴,绝非你们口中所称‘宇文昭则’,为我同门师弟…… ”

稍然停顿,我整理略微混乱的思路,决绝道,“我与我师弟,并非谋害郡主之刺客…… 恳请老夫人您慧眼明察,放师弟与我一条出路。”

“祖母,排风恐是中了蛊毒、迷了心智。”蹙迫话语掷地有声,下一瞬,公子光的银剑朝沼泽君刺来,“宇文昭则,这一回,你插翅难飞!”

“当心!”

慌忙拉过沼泽君往右躲闪,我同时举起扫帚拦阻,果不其然,噼的一声响,扫帚前端被锐剑劈断,徒留棍身。

“杨排风!”此时,公子光脸色愈发难堪,咬牙,他沉声警告我,“我再好言相劝一次,不要为难二哥。”

并非我刻意为难,为何你不能放我一次自在??

不动声色,我缓慢往外侧挪移半步。侧过脸,回望于沼泽君,我不确定问,“师弟,你还记得《欲女心惊》第一层心法么?”

颔首。沼泽君的眸底,快速闪过一抹领悟。

很好~~

挑挑眉,我恣意笑,“光少,您出招罢。”

话,脱口而出的同时,银光一卷,去势十分劲急,杨延光即刻朝沼泽君攻去。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情急之下,我即刻唤出口,“师弟,先足后头!”

说时迟那时快,右手持了扫帚的沼泽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杨延光双足,继而以迅疾变幻之速击点其头部,而废柴如我,则果断避至光少身后,朝其背脊中心的要害穴位—— 悬枢穴,快速出手、戳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此句诗强调的,乃变化‘悬殊(悬枢)’。而悬枢穴,恰恰好处于人体背脊中心,实属周身要穴。

只要被点中,非死即伤。

别问我是怎么得知‘悬枢’穴的位置,因为,《欲女心惊》相应层次的口诀背页,印有拆招详解示意图⊙﹏⊙b

说白了,《欲女心惊》就是套流氓剑法,以声东击西之势,果断出手;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攻其要害。目的,仅在速战速决==#

果不其然,被击中要穴的公子光,即刻肾虚气弱,猝然摔倒在地。他的跌倒,不仅仅吓坏了杨老夫人,更让噤口围观的宾客们,呆若木鸡。

穿得再叼,一砖撂倒。描述的,就是这个真理~~

“你,你……”脸色蓦然变得苍白,惊骇不已的杨老夫人,赶紧俯下身子抱住陷入昏迷的杨延光。不可思议地瞪视我,她的语气,徒然变得悲戚,“排风丫头,你怎可以出手加害你表哥?”

老人的目光,忿怨且凄切,令我无言以对。

“你表哥,一直都想着你,念着你…… ”颤抖了声音,杨老夫人的眼底情绪,从伤感悲寂猝然变得绷紧愤慨,“他甚至连你的灵牌,都写成‘光妻杨讳排风’!你…… 你为何待他如此薄情?待祖母如此寡义?!”

妻?!

闻言,我顿感惊诧。

“杨府上上下下,找了你一整年,却连半分踪迹都不得寻…… ”

悲伤泪水,沿着杨老夫人枯瘦脸颊,静静淌落,似在无声无息控诉,“既然你还存活于世,为何不肯回府?既然你偷偷回来见祖母,为何变得如此刻薄寡恩?不惜伤害光儿、不惜伤害祖母、维护害你至深的敌人?! 排风丫头,你扪心自问,祖母待你可曾刻薄?杨府待你可曾刻薄?”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而我,并非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是…… 千言万语哽在嘴边,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事已至此,解释又有什么用?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杨延光是,我亦是。

“师弟,我们走。”不再顾忌杨老夫人深沉哀痛,我只能强作冷淡,牵了沼泽君的手,往门口步去。

一步,即是辞别。

二步,即是离别。

……

“请留步!”

饱含太多复杂情绪的男性话语,突然岔入,熟悉身影倏地笼聚,拦阻在我前方,“颜招娣,既然你还活着,便不能不负责任的离开。”

铿锵有力的斥责,带有明显愠怒。

不曾抬起眼眸,我仅哑然失笑,“贺兰大人,您看走眼了。”

“不会,芮之从未看走眼,更不会看错人。”冷静话语,却一语双关,“颜招娣,既然你活着回来,便不能再任性消失。”

“小的生平,最厌恶强人所难。”嗤笑,我缓慢抬起头,迎向贺兰芮之的清洌眸光,此刻,我绝不允许自己怯懦,“大人,请移步。”

“任何人,都不准擅自离开。”沉鸷命令,代替贺兰芮之的回答。

紧闭厅门,蓦地被人推开。

须臾,大批身穿胄甲铁衣的神武军闯了进来,纷纷围堵宾客。而禁军卫士们手中持有的弩机,亦对准了每一个人。

腰间系有白玉革带、一袭玄色袍衫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踱步迈入。冰冷目光,不急不慢扫视在场全部宾客,继而停留在贺兰芮之身上。

唇角勾弯,他玩味笑道,“贺兰大人,你不在家中为过世兄长披麻戴孝,却领了疯癫兄嫂出府、兴高采烈出席婚宴?似乎日复一日,礼孝仁义这四个字,离你愈发遥远。”

蹙了眉,贺兰芮之抿紧薄唇。

( ⊙ o ⊙ ) 等等! 什、什么叫疯癫兄嫂?

不对啊,我听得清清楚楚,漂亮女子唤贺兰为‘夫君’…… 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无异状,岂是‘疯癫’? 眨眼功夫,她的身份,怎会变成‘兄嫂’?

心,满腹质疑;心底,却是没由来雀跃欢欣。按捺不住好奇,我正想向贺兰芮之解惑,玄袍男子侧过脸,瞥向由始至终沉默不言的平原君。缓慢亦是从容,他语气薄凉,“五弟,好些日子不曾见…… 不知久染风寒的你,是否痊愈?”

并未理会对方的问候,平原君沉声反问,“韶王,何故领兵包围杨府?”

韶王?

玄袍男子啥时候摇身一变、成为韶王了?! 他不是往绿豆糕饼下毒、逼迫我盗取《武穆遗书》的丘陵君么?

虽然五官轮廓神似薛秉哲,他却比薛家十三少多了一抹震慑人心的肃穆感。三年不见,眼前男子,愈发成熟稳迫,而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比以往更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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