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脑门,我倏然忆起。
《霜叶红于二月花》曾清清楚楚记载:
宣和二十五年 七月初一 韶王拓跋信陵 玉佩一只
当年,一袭平民装扮的丘陵君,原来是没有圣上诏令、偷偷溜进盛京城内的信陵君。从何时开始,他混得如此发达?胆敢把‘太子党’如此不放在眼里( ⊙ o ⊙ ) ?
“义妹刚刚嫁入杨府,便横遭枉死。本王特引兵前来,势要捉住刺客。”话虽如此,韶王的口气在我听来,却甚不以为意。
“廷尉监贺兰芮之在此,有他在,必会捉住刺客,无须你多此一举。” 平原君背了手,愤慨之情溢于言表,“韶王行事,未免太过跋扈!”
“跋扈?四哥仅仅是效仿仁怀太子,行事必须果断决绝。”淡淡嗤笑,“眼下,北秦朝内忧外患,圣上重病卧床,本王即为监国,自然有义务调遣禁军、诛杀逆反。”
微微侧身,丘陵君向神威军卫士们下令道,“听好了,搜出刺客之前,一只飞蛾都不可以逃逸!”
恼火亦是忿怒,平原君握紧右拳,“你……”
“至于你们…… ”冷冽眸光,重新落在众多遭受牵连的宾客们身上,丘陵君坐入紫檀高椅,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开口道,“若知晓任何密报,可随时向本王呈递。 本王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诚意效忠朝廷?”
言辞,颇有一石二鸟的深刻意蕴。
“王爷…… 下官东郭吕,有密报呈上。”
刹那间,陷入死寂的正厅,被颤栗不已的话语打破了短暂寂静,一位身穿浅褐官袍的中年男人,翕动嘴唇,直指我与沼泽君,“此二人,正是谋害郡主的刺客!”
谋你个头,害你个头!
紧握沼泽君的手,我顿感心惊。
“是么?”
讳莫难测的复杂语气,丘陵君目光流转,不经意凝望于我。
“你——”
戏谑意味,在拓跋信陵亲眼目睹我与沼泽君二人容貌后,猝然收敛。瞠目结舌的丘陵君,眸底快速闪露出一抹震愕、凝重。
“你…… 你们……” 凛然质疑。
三十五章 男人不自摸
“此言差矣。东郭大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谋了郡主?害了郡主?”
被丘陵君寒冽眸光盯得鸡皮疙瘩骤起,纵使心虚心怯,为了保全自家性命,我只能硬了头皮反驳道,“无凭无据,你信口开河,便是栽赃陷害。”
原以为,丘陵君会不耐烦挥手、示意禁军卫士把我拖出厅外,咔嚓一声剁成两截。未尝料到,目光久久在沼泽君脸上逡巡的拓跋信陵,此时却舒展了紧绷神色。
眸光再度流转,拓跋信陵问,“东郭大人,可有证据?”
( ⊙ o ⊙ )耶 丘陵君赞同我?
“此二人来历不明,一个五官长相俊朗,却神似逆臣宇文昭则,一个面容俱毁、却非男非女。” 东郭吕宛若邀功,不挫昏我不罢休,“以微臣愚见,非男非女者,以丑陋相貌转移众人注意力;俊朗者,则趁机混入洞房,色诱在先,伺机刺杀在后,意图降罪于杨府…… ”
“色诱?倒贴我师弟的女子,向来不算少数,用得着色诱么?! 刺杀??你哪只眼睛看见郡主死于刀剑之下?”
“郡主死状乃七窍流血,依我推测,极有可能是中毒。若为下毒,但凡近身接触长乐郡主之人,皆有可能为凶手。”席卷至我头顶乌云,愈发浓荫。虎着脸,我毫不示弱驳斥。
东郭吕继续擂战,“你二人不请自来,分明别有动机…… ”
“够了。”
打断东郭吕的陈述,丘陵君起身离椅,徐步走向贺兰芮之。道出口的话,亦出乎我意料之外和善,“不知廷尉监大人,有何见解?”
淡然,贺兰芮之掷下三字。
“传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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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光的,不一定是黄金。
极有可能,是仲夏季节里,反射耀眼阳光的一坨狗屎。
内心感慨,并非伤怀我与沼泽君潜入杨府的大胆行径,而是在叹息,为啥生性热爱自由的我,总要被琐事牵连。
当若干高层领导齐聚在杨府东院婚房外,当仵作老师傅双腿跪地、惨黯了脸色时,我已然暗暗咂舌。
仵作师傅的惶惑,尽收于众人眼底。
然而,拓跋信陵波澜不惊的外表,找不到一抹惊诧。他仅仅挑眉,问,“有何发现?”
忐忑不安地瞥望贺兰芮之一眼,仵作下牙齿磕碰上牙齿的声音,笃为清晰,“小、小的不敢……”
“但说无妨。”贺兰芮之安抚仵作。
“还、还是不敢说……”
一声轻咳,丘陵君不怒而威的意蕴,显露无意。
仵作师傅的袖缘,不知是被阵风吹拂撩摆,抑或是颤抖所致。 嘴唇苍白,他险些语不成句,“郡主全身上下并无外伤,只是……”
微微停顿。
“小、小的发现—— 郡主麦齿已损,而封纪之所,尚残余男子阳精。”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被我以扫帚敲晕的公子光,刚刚神智恢复清醒,尚未来得及羞辱我一番,此刻,面颊已经红涨成猪肝色。
素来冷言热讽、喜好嘲笑公子光的风三少,也惊讶得无所适从。
内敛如贺兰芮之,眉头都快皱成山。
除了拓跋信陵,在场之人最为冷静的,只有怀王。 并未言语的拓跋平原,他眼眸深处氤氲的黑浓怒意,与明晃夺目的红色衣袍,格外不符。
手,被人轻轻捏了捏。
“师姐…… ”好奇宝宝沼泽君,乌黑溜圆的双眸凝视于我,“什么是麦齿?什么是封纪之所?”
呃——
麦齿,即为处 女 膜;封纪之所,即为女性阴 道。 这些雷人词汇,全从诸葛笑笑生的淫书《青楼遗梦》里瞧见的。
“可有其他发现?”半眯起眼眸,丘陵君问。
“没、没有了……”心惊胆战的仵作,仓惶摇头,不敢再火上浇油。
如心有灵犀般,众人皆噤口不言,方才还是惊诧声四起的庭院,此刻彷佛无人踏足的废墟罕迹,陷入一片死寂。
然而,厚若三尺寒冰的寂静,被丘陵君威严气息十足的命令所打破,“左右神威军听令,拿下此二人!”
“是!”
眨眼间,神威军卫士手中持有的弩机、矛矢,全对准沼泽君与我。
“韶王,您且听草民一言…… ”慌忙咽下一口口水,我竭力争辩,“我师弟他秉性纯良,断然不会做出先奸后杀之事! 况且,若意图轻薄郡主,郡主岂会不挣扎?不留下外伤??”
冷笑,丘陵君并未提出异议。
“再者,若我师弟逼迫郡主服毒,郡主岂会不挣扎?不留下外伤?” 脑子飞速运转,无奈如我,动用了全部急智为沼泽君开脱。急切亦是期盼,我看向贺兰芮之,“贺兰大人,草民所言,是否有理有据?”
颔首,贺兰芮之的眼中,有一抹我不敢直视的复杂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