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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红于二月花(86)

见武将们纷纷抵达宫门入口,神采飞扬的丘陵君,朝迈步下轿的拓跋平原笑,故作亲和拍抚我肩膀,“义妹,你丰腴了不少、还持续性呕吐…… 莫非,有孕在身?”

雷人语录既出,把疯三少、小栓哥劈成黑炭样儿的同时,亦成功逼得我狂呕酸水,三瓢。

呸死你个爱挑拨离间的丘陵君! 正当杨延风与拓跋平原面面相觑之际,反倒是贺兰芮之更体贴、更细心。见我吐得难受,他首先建议,派人护送我去平原君年少时期居住的长秋殿歇息,待到夜宴结束,再一起离宫。

于是乎,灌下满满一大杯温水的我,打发走前来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兀自脱去绣鞋,卧倒长秋殿内寝。

万恶的拓跋信陵!

恶意整蛊人的行径,我暂且记下,往后再一笔一笔与你清算==#

视野,仍感晕眩。恍惚间,原本闭阖的门扉,似乎一点一点被人推开…… 眨眨眼,熟悉的颀长身影,倏地闪入。

讶异于贺兰芮之的突然出现,混沌大脑,竟有片刻清醒,“你……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身处麟祉殿么?”

静静倚在门边,四目对视良久,他的清澈双眸,蓦然浮露一抹蹙迫,“我担心你…… 担心你身子不适,便中途离席。”

努力撑坐起上半身,我颔首,“谢谢。”

薄唇翕动,他的眼眸,快速闪过一抹释然,“不必与我客气。”

“好。”我礼貌性笑笑。

他亦温和浅笑,“嗯。”

(⊙_⊙)耶?为毛我脑袋不晕眩,胸口却开始憋闷?

抬眸,四目再次尴尬对视。 沉默许久,我按捺不住满腹疑惑,首先破功,“大人,您站得那么远干嘛?是打算走人?抑或近距离见我?倘若想走,门就在你身后,转身即可。” 话冲口而出,我也觉得自己夹枪带棍、话里有话。

贺兰芮之片刻怔神,“我…… 我不急于走。”

我噗!

无奈摊手,我欲倒头就睡。

然而下一瞬,贺兰芮之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地迈步、走近我身旁,嗓音醇和道,“招娣…… 有个问题,我思索了很长时间,始终疑惑不得解。”

“嗯?”我仰起脸。

他迟疑,“你或许觉得突兀。”

“无妨。”我苦笑,“您人都来了…… 想问,就问罢。”

“征战前的最后一面,你曾经告诫…… 我这辈子,或许未尝经历真心实意的爱情。”床榻微陷,贺兰芮之坐于我身旁。如水眸光,在我面颊静静淌过,温柔得让我蓦感心慌,“招娣,你爱过?”

呆愣。

不曾预料,此问题竟如此直接。

“如果爱过……” 醇和声线忽然变为干涩、嘶哑,“你爱上了谁?”

“我……”心跳,猝然漏跳半拍。愣愣凝视贺兰芮之、凝视他眸中忽明忽暗的执著,我呼吸渐急、亦满头黑线,“大人,您在羞辱我么? 今日一聚,您是不是又要侃侃而谈,骂我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

他的瞳眸,徒添几分窘尬。

“纵使我水性杨花,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力撑乌云,我冷笑,“就凭你是廷尉监?就凭您是杨延光童年发小?就凭您此生此世效忠于怀王? 便可以无所顾忌、对我的人生恣意鞭挞?”

连珠炮弹似的驳斥,封堵了贺兰芮之所有话语。 喉节快速翻滚了几下,他苍白了脸色,似欲言又止,却在下一秒离榻、转身便走。

“贺兰芮之,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不许走!”慌忙掀开被褥,我赤脚跳下床,把埋藏心中已久的积怨,悉数倾吐,“你如果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该在问问题之前,自我反省三千遍。”

孤高身影,猝然僵硬。

“征战之前,你说过会来探望我…… 结果呢?你一言不发地跑去战场,连个口信都没有。即便事出仓促走得匆忙,为何半年来,连封书信都没有?? ”什么礼仪廉耻,什么镇定自若,我全抛诸脑后,“你总是这样,勾引得我芳心大动,却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何你可以偏袒杨延光、可以效忠其他男人,却从来不懂得关怀自己?关怀我?你把我当成啥?燥热时刻拿来扇凉风、寒冷时刻用去煽灶火的蒲扇??”

此时此刻,真想从地上捡起一板砖,拍醒他,再拍昏我自己==|||

气喘吁吁,仍未解气,“你既是出生入死的铮铮男儿,就该明白爱情如战场,最重要的品质,是不怕冲锋陷阵,只怕临阵脱逃!你做到了么?你—— ”

声声指责,蓦地歇止于贺兰芮之回首,淡淡问,“你还在孤军奋战?如果是…… 我们,可否同仇敌忾?”

第六十章 人生转折

你还在孤军奋战么?

如果是…… 我们,可否同仇敌忾?

若非半阖屋门,被冷风吹得摇晃而发出断续咯吱声;若非贺兰芮之的问询,仍在耳畔反复演绎;如坠云端的我,会认为自己身处梦境。

忿怨,尚未完整倾吐,悄然匿迹。

今夜是大年三十,辞旧迎新的时刻…… 所以,失去的初恋,也要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重新降临?

搓搓脸颊、再揉揉眼睛,确定自己并非幻视幻听,我才迟疑问,“贺兰芮之,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可轻易反悔。你…… 你没在晚宴上喝醉?”

或许,质疑过于忐忑不安,贺兰芮之紧锁眉宇稍有舒展,瞳眸亦蕴了笑意,“傻丫头,我向来滴酒不沾。”

心,倏地扑腾。秩序井然的思绪被扰乱,我手足无措,“可……可是,你偏袒杨延光,还一声不吭撇下我去打仗,书信也未尝寄予…… 方才在街边跌倒,你只顾扶兮儿,竟不曾正眼瞧我……”

身体,被男性臂膀亲密拥住。彼此拥抱的瞬间,冰冷铠甲令我轻轻寒颤,然而,自头顶上方传来的温热呼吸,却让我倍感羞赧。

“招娣,你脸红了。” 话音未落,身体骤感轻盈,我被贺兰芮之抱回床榻。 而柔软宽大的被褥,亦迅速遮覆我的赤足。

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尴尬沉默间,贺兰芮之却伸出手来,轻抚上我的额。摩挲着,慢慢划过眉眼、右颊、继而停留在我的下颔,带来酥酥麻麻的奇异感受。

心,愈发扑腾,我干咳两嗓子,“大人,非礼勿摸。”

轻抚,略有僵硬,却并未停滞。直直凝视我的眼,他并不理会我的羞怯,“走之前,我不来见你最后一面,是担心有去无回…… 不愿意,徒增你的伤感。”

我愣住。

“书信,整整一百六十封书信,我每天都写…… ”沉默许久,他才出声道,“不曾给予你,是担心杨延光误会。”

啊噗一口血!

我忿忿挑眉,“现在不怕杨延光误会?”

搁置在我下颔的手,窘迫收回,“他…… 他已经辞世。”

啊噗第二口血!我恼火道,“敢情杨延光不死,你就不会来见我?!” 未消歇的火气,重新凝聚于胸口,思忖着,不知该用何话来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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