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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45)+番外

欢喜沉默。

或许,这个男人并不是失心疯,也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真真正正与自己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过往…… 但,若真是两小无猜又如何?她早已不记得当年。

欢喜淡淡一笑,辩驳,“照你这么说,在我断了手臂,失身于人,被奸人陷害、追杀、险些命丧黄泉的日子里,你非但不曾想尽办法寻找我,反倒还俗回世,娶妻生子,过着又逍遥又甜蜜的生活,对不对?”

怀真被这极残忍的讽刺哽得剧烈咳嗽。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太抽,抽得我没办法回大家留言,不好意思啊,我会找个不抽的时间点逐条回复的!

我擦~~~~~~~~~我居然没有修改完这章,嗷嗷崩溃,后面还有啊啊~~~ 泪奔,想说的实在太多>_<

☆、流年难唤(下)

低.喘的咳嗽声听在耳里,分明能感同身受对方的不适。欢喜自知话说得有些重,本想安慰怀真几句,但转念想到自己平生最大的缺点便是极易心软,遂摇了摇头,作罢。

低垂下脑袋,欢喜看着怀里小手晃动的聪儿,忽又忆起那位不幸丧命的夫人,意识到她亏欠了“怀真父子”一笔难以偿还的人情债,不禁蛾眉微皱,朝面色苍白的男人瞥了一眼,慢慢吞吞地写道:“我有时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好看的俊容渐渐浮现一丝被人理解的欣慰,怀真好不容易止住咳。

“不管怎么说,是我害得你英年丧妻。这笔血债,我定当皆尽所能追讨。”欢喜头也不抬,继续写,“至于过去种种,你既还俗,我亦失了记忆,不如一笔勾销——”

柔夷,被热烫的大手紧紧握住:“勾销汝对吾的埋怨,抑或勾销汝与吾十六载的情谊?”

欢喜怔了一下,缓缓抽离手,慢慢地轻轻地在怀真胸口上写。“我根本记不得你是谁,怎会对你有埋怨?”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很久很久,怀真同样一个字都未道,神情专注地看着欢喜,想要从她墨色眸子里找出一丝半缕的难舍难分。然而,她眼底的冷漠,她眼底的决绝,全然没有昔日的娇憨,惟有让他不可置信不敢置信的,

隔阂。

那是历经别离坎坷,历经俗世磨砺,一旦分道扬镳,便再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和她,

竟要勾销情谊,彼此相忘?

突然,神情痛苦的怀真捂住嘴,一阵急且喘的猛烈咳嗽之后,血,几近黑色的污血,从他唇边淌落!

欢喜看得心惊。

她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扶,但手怔怔地停在半空之中,却不知该或不该。

最终,仅是不咸不淡不亲不近的问询,“你,还好吧?”

困难地抬起手拭去唇边的血渍,怀真朝欢喜抿出一抹虚弱的笑:“吾撑得住,不碍事。”

欢喜浅浅一笑,别开眼不再看他。

怀真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的闪躲,看着她眼睛里的淡漠,瞳眸里渐渐多出一份湿漉的氤氲:“明慧,吾好不容易与汝重逢,绝不会再让汝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欢喜正打量着怀里的咿呀学语的聪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怀真无可奈何地笑了,沙哑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掩藏多时的伤感:“万一,吾无法信守承诺弃汝而去…… 明慧,汝孤身一人,如何是好?”

欢喜皱着鼻逗着聪儿,不自觉想起意外丧命的怀真夫人,又想起被弃于监国府门前的亲骨肉,心不在焉写,“我会踏过你们的尸,趟过你们的血,血债血偿。”

一阵压抑的闷咳。

倏尔,嘶哑的声线缓缓道,“可是,吾希望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欢喜冷冷一笑,面容里的陌生与讽刺,与曾经等候在落花轩望断秋水的她相差甚远。“佛?世间根本没有神佛。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尝尽世间疾苦的,承受无妄之灾的,永远都是手无寸铁的好人。”

怀真努力平复著不规则的呼吸,为这番答复吃惊。

她果然变了。

以往,被他念叨得烦了,她或嬉皮笑脸反驳,或随口胡诌几句敷衍,从不像今时今刻义正言辞的拒绝。

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疼痛,他哑哑道:“明慧,汝……” ”嘎”的一声响,打断了怀真的诉说,紧闭的庙门亦猝然被人推开。

“欢喜丫头,你是不是藏在这破庙里?”焦躁的呼唤,愤恨不平的咆哮,不期而至,“他妈的,被那毒妇使奸计逃了…… 但老子幸不辱誓言,削掉她一只耳。”

颀长高大的影,步履沉稳的迈上石阶;而血淋漓的剑刃,藉着清冷月光映落在明慧闻声抬眸的脸,衬出她唇边从未流露过的阴寒一笑——

怀真愣住。

蓦然,心底一凉。

×××××××××××××××××××××××××××××××××××××××××××

一个月后。

覆盖整座长安城的大雪,终于消停。

湛蓝的天空开始放晴,冰雪亦在暖暧的阳光普照下消融,夹杂了泥土清香的凉风从终南山山坡丝缕拂过,仔细嗅嗅,仿佛还能品出初春将至的气息来。

欢喜转过脸,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一道长跪墓前不起的白色身影,以及,伫立于碑旁不知在苦苦劝说什么的黑色身影。

怀真。

程仲颐。

反复诵读这两个男人的名字,欢喜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一遍又一遍的低喃轻唤会在沉静如水的心底引起不小的涟漪。

一个,是隐隐的难受;另一个,则是莫名的反感,略微的不舒服。

“哇”的一声,她怀里的聪儿忽然瘪起嘴放声啼哭,欢喜只得轻轻拍哄:“乖,不哭。” 她知道,她得感谢程仲颐,若非他的针灸之术超群,她的嗓子也不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恢复。

但不知为何,程仲颐对她的关怀愈多,反而愈容易让她想起断臂的旧事,愈让她…… 

心有不悦。

“好端端怎就哭起来了?老子早就劝过,风寒天冷的,你和孩子在轿子里待着就好,何必跑出来凑热闹?”询问从头顶处传来,欢喜抬眼瞥去,恰对上一张浩然正气的脸。

“估计是饿了。”平平淡淡道,欢喜抱着聪儿转身就往下山路走。

“丫头,你干嘛走那么快?”程仲颐追上前,“刚出月子别走太快,诶,你听到没有?走那么快你吃得消么……”

嘀咕,硬生生止于欢喜回眸丢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聪儿饿了,我自然是急着回轿子里用母乳喂饱他。反倒你,猴急马急跟过来作甚?”

岂料,程仲颐煞是怀疑地看着她:“奇怪,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丢弃,居然有心思用喂别人的种?”

欢喜停下匆匆步履,深幽的黑眸里闪过羞恼。

程仲颐目光古怪地打量著她,凝半晌,叹息一声步上前:“罢了罢了,老子是颇有气度的男子汉,从不和小女人斗嘴。”

欢喜瞪着他,眉目间的不悦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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