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足够投入,也不是你的生活重心,如果有其他事情,则又孰轻孰重?”
容安竹看他半晌,最后笑笑:“你不公平。”
肖伦挑眉。
容安竹笑笑,说着起身去厨房,边在料理台后边动作,边说:“你也不是只为爱情活着的人,又这样来要求我?”
倒了两杯绿茶回来,坐定。
然后肖伦抬头看着他:“你爱我吗?”
他终于问出口来。
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正面说过的话题,或者是因为都是成年人,因为彼此熟悉,也因为,不到说爱的地步?
肖伦还没有等到容安竹的回答,自己先被自己这个假想鞭打了一下心肝。
容安竹递给他一杯茶。
“爱是会消弭的东西,”容安竹轻轻叹气,伸手将肖伦一丝调皮的凌乱发丝理顺,“恨亦然。”
肖伦微微变了脸色,心中拿着小鞭子的小人愈加猖狂。
“出家人不谈爱恨,只说慈悲。”容安竹见他那样子,勾起嘴角。
肖伦心想,这个时候或者请他爷爷来当翻译会更好?
“但我也是俗人,你更不肖说,”容安竹微笑道。
“那就说俗话。”肖伦快要叹气。
“我爱你。”
肖伦并没有回应容安竹,并不是他的感情不够深沉激烈,反而,在心里兜转,在血液里扩散,在神经末梢感应着,那三个字却没有说出来。
反观自己要求着的容安竹,却能就这样脱口而出——这点他又不如容安竹。
但他又在心里有点疑惑,为何容安竹不问?
不可否认,和容安竹在一起,看似突如其来,也彼此都以为是随性而来随性而去,但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这样那样的举动,无论是带他回去肖家,还是探他退路,拉他生根。
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即使某一天,这种感情冷却或者甚至褪去,也不要就这样分离。
可容安竹的想法呢?即使他说爱他,但听起来又似乎是在敷衍和安抚,不然他为何不问?是因为他知道,还是因为,这感情,他也可以不需要?
“我不需要。”
容安竹平静了自己的呼吸后,看着天花板,轻轻地说,带着一点性感的嘶哑。
肖伦压在他身上不动,那东西还在他里面,他却没有伸手推开。
人是好奇怪的动物,平时不能轻易说的问的,在某些时候却可以坦诚。
反正身体之间都已经这么赤裸相对,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半夜里,一番激战后,肖伦缴械在容安竹体内,还没有完全平复,便在他耳边喘着气问出他心里的话语。
容安竹似乎说出了残忍的话,但肖伦却没有动,这个时候,身体没有一丝的庇护,他却万分放心,容安竹不会伤害他。
“打个比方,或许不是太恰当,”这么说的时候,容安竹轻笑出声,“你不会因为你的宠物不说话便不知道它要什么,因为它的一举一动都在传达它的思想。”
肖伦撑起身体来,嘴角带着笑意又有点抽搐的扭曲:“这个比方确实不恰当。”
“我只是说,人也是动物,你的所有动作都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容安竹微微笑道,“所以,我不需要。”
肖伦老羞成怒,盯着容安竹看:“那你看看我现在想做什么?”
容安竹翻个白眼,还能干嘛,无非就是耍流氓——那在他体内和他密切接触的东西又开始变硬变大。
“滚。”容安竹说。
肖伦哪里能滚,嘿嘿一笑带着容安竹翻转,换自己对着天花板:“我回去肖家。”
“嗯……”容安竹随着肖伦缓缓的挺腰动作,低声沉吟。
“你留在硗竺。”肖伦说,“我给你退路,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容安竹一边配合着肖伦的节奏摆腰,一边微微笑说:“正合我意。”
“肖伦。”
“嗯?”
“佛语中的慈,即是俗话说的爱。”
“嗯。”
硗竺文化的员工一直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公司,真是……妙趣横生啊!
过完年一回来,就召开了员工大会,一向潇洒霸气的肖总认真而诚恳地做了一番陈词,听得人心惶惶,不知是否是裁员前的例行安慰。
倒是有些小道消息能力强的人犹自镇定。
“杨副总,你看这是怎麽回事?”某秘书与自家上司悄悄咬耳朵。
“应该不是坏事。”杨副总悄悄咬回去。
长达两小时的陈述作完後,肖总温柔地微笑著说:“这几年以来,谢谢大家对我和容总的支持和信任,硗竺有今天离不开各位的努力。”
“那是,尤其上面还有一座大山不时打压……”杨副总这次主动与自家秘书咬耳朵。
“现在我宣布,硗竺的总裁职位今天在此正式移交,”肖总看看身边老神在在的容总,说,“我会继续担任公司的联合董事长。”
下面无声地沸腾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肖总再看看容总──哦,原来是这样啊!
肖伦笑说:“下面请硗竺文化新任总裁,容总讲两句。”
容安竹笑笑,看著大家,缓缓开口:“有事上报,无事散场。”
所以说,就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嘛!
“杨习,”大家陆续走出办公室,肖伦开口。
杨副总睁大无辜的双眼看著二位上峰,心忖该不会是刚才开小差要被抓现行做教育?
肖伦不像刚才那样正式,而是站了起来,坐在了办公桌上,手上拿著一份文件。容安竹坐在他旁边,面前也摆著一纸文书。
“老板,老大。”杨副总乖乖开口。
“我要去肖氏了。”肖伦直接了当地开口。
果然小道消息没错……
“你要来当我的助理吗?”
……杨习很想问一句,啥?
“这是offer,你看一下。”肖伦递上手中的文件。
杨习慢慢接过,直接翻到薪资一项,是目前的三倍──大林子果然有大果子。杨习看看肖伦,又看看容安竹。
“这是你和硗竺的解约书。”容总手指点著他面前的那份文件,淡淡笑著开口。
总裁办公室本来是两人用的,现在走了一个,即使他的东西基本都还在,但仍觉得稍微空泛。
容安竹看看肖伦原本的位置,坐在转椅上摇晃了半圈,面上带著些微玩味的表情。
还是会有点怀念。
和想念。
距离或时间是感情的杀手,距离和时间是感情的最大杀手。
他并不是自信到哪里去,比如肖伦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如果肖伦进去,或者说回去那个大圈子,遇到了另外的人,他觉得更好的人,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他也不是没有肖伦就活不下去。
那天他跟方丈说,三分为人,七分为己。方丈为问他所为何人,他想了想,只说终究为人也还是为己。
但他也不是和尚,要戒贪戒嗔戒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