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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48)+番外

咄苾自嘲地笑了一声,吃力地抬起头,哑声对李世民道:“二公子……当真是狠。”

李世民微微一顿,却恍若未闻,徐徐离去。

————

次日,柱国康鞘利原是王爷咄苾一事传出,当即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李渊召集众人商议此事,听罢李世民上报了昨夜之事,他沉吟片刻,对底下道:“依诸位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父亲!”李世民闻言,再度抱拳,上前一步道,“突厥生性野蛮贪婪,连年犯我边境,当年同他们结盟,实是为保证南下行军的不得已之举。如今我等已占据关中,太原城中尚有元吉镇守,堂堂李氏已远不复当年,又何必再为那区区胡人所掣肘?与其对其卑躬屈膝,年年纳贡,却不如将那始毕可汗的胞弟扣在京中,足教他一世不敢妄动。”

此言一出,他帐下几名大将纷纷附和,表示若突厥胆敢犯境,定教他们有去无回。

李渊闻言,只是沉吟不语。抬头看了看其余众人,却皆是不语。

李世民立于堂中,目光定定地落在李建成处,分明是在等待着他的态度。然而对方只是端然静坐,未有分毫开口之意。

“王爷,臣以为,二公子所言虽是不假,然此刻同突厥决裂,似是还为时尚早。”裴寂最善察言观色,见此时陷入僵局,便站出列来,徐徐道,“我大军虽占据长安,然而且不论洛阳杨广仍居其位,便是这关中之地,亦是群雄并起,并不稳固。倘若我等将柱国扣在京中,引得突厥来犯,届时其若同关中势力勾结一处,只怕我等势单力薄,并无十分胜算啊。”

他言语说的轻缓,然而却极具说服之力。李渊闻言徐徐颔首,似有同感。顿了顿,转向自己的长子,道:“建成,为何不见你开口?”

李世民此时已然回到座位上坐下,闻言转过头去,双目如炬地盯着对方。心内明知大哥此番定要替那咄苾说情,然而如此想着,心内却只是一阵阵的恼怒。

但见李建成起身走到堂中,顿了顿,道:“建成以为,世民同裴大人所言各自有理,此事……还请父亲定夺。”说罢一拜,退回座上,全然不顾一室人讶异的目光。

李世民亦是怔住。他不能明白,为何自己自始至终,都无法看破李建成的心思。

那日唇齿纠缠的时候,以为他会推拒,可对方偏偏接受;今日这堂上,以为他将极力反对扣留咄苾时,他却竟只是袖手。

——大哥,你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

他侧过脸,毫无顾忌地看着李建成。而对方神情淡淡的,却从头至尾,未曾看过自己一眼。

当日商议持续了半日,李世民一派的武将极力主张留咄苾为人质,对抗匈奴;裴寂为首的年长官员,则俱以为时机尚早;世子李建成不表态;李渊亦是态度游移。

由是末了,终是毫无结果。李渊见状,只得一摆手道:“此事……改日再议罢。”

众人散去之后,李建成起身便走。李世民小跑着匆匆追上他的步子,从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隔着衣袖,死死握住。李建成未有半分闪避,然而足下步子却亦是毫不停歇。

李世民心下不甘,跟上去,盯住他道:“大哥莫非要为了那胡人同我生气?”

李建成顿住步子,斜睨了他一眼,眼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沉吟片刻,开口道:“世民,你擒那咄苾,当真……单是为了借机同突厥决裂?”

“不。”李世民定定地看进他的双目,许久慢慢道,“这其中缘由,大哥不会不知。”

李建成闻言,轻笑了一声,似自嘲,又好似冷笑。他轻轻一挣,甩开了对方的手,道:“世民,你可记得昨夜我对你说过的话?”

李世民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极慢地点点头。

“不,”李建成微微垂眼,摇首道,“你已然因私坏了大局。”

这话说得极为平淡,竟似毫无恼意。然而李建成留下这句话,却再未有半分停顿,转过身,大步离去。

李世民徒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心中手中俱是陡然一空。

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随后忽然用力,握成了拳。

——大哥,世民当真做错了么?

——不,若擒了那咄苾当真让你如此气恼。那世民,便不曾做错。

第27章

咄苾颓然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墙壁,仰起脸望着正好落在窗口的那轮明月。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月光从窗外撒入,在屋内照出一片亮白色的光影。

仍是那轮明月,仍是自己栖身的房间,只是门外来回不断的脚步声,却分明昭示着,此刻的境遇已是截然不同。

早些时候,领头的守卫来一个大夫模样的人,那人草草替他包扎了伤口,抹了些药,又匆匆离去。

之后,便再无人来。

咄苾叹息一声,伸手按了按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口。李世民出手并不太重,若非如此,自己此刻如何还能留下一命?

实则他并非不知,对方手下留情,十有八九是为了拿自己的身份为要挟,借以牵制突厥的行动。

早该明白,纵是隐藏身份,也终有暴露的一日。只叹自己以这伤势为借口,一日复一日的推迟,不忍也不舍离去。

一着不慎,终是落得这般满盘皆输。

只是不知为何,咄苾心中唯有遗憾,却竟并不觉得悔。

那因了一时机缘巧合,假托柱国身份留于此地的半载时光,他没有一刻觉得悔,哪怕明知终是得不到。又或许正是因为深知得不到,才格外迷恋这每一分经过。

觉出几分口渴,咄苾以手撑在地面,试图站起身来。然而稍一用力,便拉扯得腰腹一阵撕裂的疼痛。尝试几回无果,终是无力地坐回地上。

自嘲地笑了声,只得朝身旁的矮几上伸出手,吃力地触摸着茶杯所在的位置。

然而一个不慎,却将茶杯碰翻在地,清脆刺耳的破碎声,当即划破了静谧的夜。

“怎么回事?”门当即被打开,守卫长长的影投在屋内。

咄苾靠回墙壁边,低声叹道:“打翻了茶杯。”

那守卫闻言“哦”了一声,当即关上了门。

屋内再度陷入黑暗和无声。咄苾听见自己的叹息声格外分明,他苦笑着摇摇头,指尖却触到身边破碎的瓷片。

瓷片维持着小半边茶碗的形状,边缘异常锋利,在隐约的月色里泛出点点的光亮,便如同匕首的寒光。

咄苾怔了怔,伸手拿起,徐徐放在眼前。

此番落网,结局是生是死实则他已不在意。可是,如若当真如他所料,自己虽留住一名,却将成为同大哥始毕可汗交易的筹码,如此……他决不能容忍。

咄苾默然片刻,一手握紧了手中的瓷片,一手却开始徐徐拉扯着胸前的绷带。

朝心口的位置轻轻扎下去,李世民便彻底输给了自己。咄苾暗暗地想着,拉扯着绷带的手,却蓦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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