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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记(34)

她想息事宁人,想逃跑,想给朱毅一个机会,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朱毅却不愿她离开。

将错就错,他和兄长一起拥有嫂子,不好吗?!

所有美满日子都该是朱毅的,都该是他的!

朱毅狠下心,双腿死死卡住女子的腰骨。

直到她恼羞成怒,骂他——你及不上郎君千万分!你这个禽兽!

“啪嗒——”朱毅的救命稻草,在此刻断裂了。

他冷笑着,拿起了一侧的器.具。

一下,又一下。

朱毅不费吹灰之力,杀死了这个巧舌如簧的女人。

他感到快慰,他终于毁了兄长那令人妒恨的人生。

但他又觉得惧怕,只因他还是犯下杀戮之罪。

他父亲是嗜血的本性,他也该如过街老鼠一般生活。

偏偏朱逢混得有滋有味,而他一直东躲西藏,成了不得见天光的人。

既然做了,那便做绝吧。

朱毅起身,操起柴刀。

他掩在屋后,等待朱逢归家。

日落西山,霞光燎云。

世间一切都变得昏暗,光明与黑暗没了边界线。

那时的朱逢,或许想着今夜美满,能同妻子还有远道而来的家弟一块儿吃馄饨,生活美满。

谁知他一进屋,便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朱逢惶恐不安,来到主屋,迎面便见到妻子血肉模糊的脸。

他悲恸欲绝,却不知危险悄然逼近。

又是一下。

利落的一下。

砍刀砸到了朱逢的脖颈与肩臂,血液犹如梅花朵朵,溅.射在地。

朱逢倒下了,同他的妻子一块儿奔赴黄泉。

朱毅慢条斯理地清理血迹,他没动屋子里的东西,只是把兄长夫妻埋在了槐树底下。

家里静悄悄的,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他顶替兄长的身份,来到都城,利用兄长积攒的一点孩子本,白手起家。

朱毅做贼心虚,故而只敢用“朱逢”的身份,这样他就能谎称兄长还活着,如此一来,便没人会去调查一个还尚存于世的活人。

至于“朱毅”这个人,他活着的时候没人关心,消失了更无人在意。

他往后,只要顶替兄长而活便是了。

真可悲啊,他还是没能活出自己的美满人生。

……

这是苏芷分析的故事,应当和真相大差不差。

谁叫朱逢,啊不,朱毅已死,无人能诉说背后的故事。

现如今,苏芷只需要调查清楚杀害朱毅的凶手是谁便可给官家交差了。

至于他生前是善是恶,就留给世人来评说吧。

朱家挖出了两具尸体的事,很快传到青花县令的耳朵里。

这事儿同京城里的大案有关,地方官员很是看重,不敢慢待。

青花县令联合桔花县令一块儿调查朱毅朱逢两兄弟的家世背景,又请仵作验尸,终是确定了朱毅其人生前确实有杀人动机。他对其嫂起过歹心,还被青花县去地里务农的百姓瞧见过。只是嫂子同小叔子有龌龊,大家伙儿都不当一回事,也不去管旁人家事,故此从未上过心。

想想也是,谁会傻了吧唧凑到朱逢边上,告诉他,你弟弟对你媳妇儿动手动脚……没挨拳头都是好事儿了,谁愿意去惹那一身骚?

再者,朱家媳妇自个儿都欲息事宁人,不愿同丈夫讲,他们作为外人又何必多此一举添乱呢?

苏芷哑然,也不知该说是芸芸众生本性冷情,还是凡人在世就该明哲保身。

案情有了进展,苏芷很快将案情禀报大殿下陈风,由他奏报天听。

本该这几日返京,继续搜查赤鱬妖女下落,沈寒山却有意在桔花县多留几日。

苏芷不解,但也没拆他台,只私底下道了句:“沈寒山,你想做什么?”

沈寒山也不同她打哑谜,悄声耳语:“芷芷还想要一个立功机会吗?”

“你什么意思?”

“衢州是个好地方,保不准还能有加官进爵的好处。”

这样一说,苏芷再蠢也明白了。沈寒山是觉得衢州这地方,官官相护,唇寒齿亡。观吴通判此前胆战心惊的模样,便知底下定有大事待挖。

沈寒山笑道:“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呢?”

那些地方官为哄沈寒山离去,定然是会下血本请他这尊大佛归京。到时候,不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沈寒山是真想收受贿赂,还是有旁的想头,苏芷就摸不清了。

她只得呶呶嘴,嘟囔句:“你这厮真奸诈……”

“都说,郎君不坏,娘子不爱。芷芷,沈某这是投你所好呢。”

“沈寒山,你闭嘴吧!”

“是。”

另一边,吴通判以及麾下官吏正急得焦头烂额,嘴角冒起燎泡。

桔花县县令给吴通判捶腿捏肩,小声问:“您瞧着,这沈提刑是什么意思?案子都办完了,还赖在咱们州府不走,怕是有旁的意图?”

吴通判咬着牙关,道:“这是个会来事儿的人精啊!本官瞧着不好办……”

“那咱们该如何请走这尊大佛?”桔花县县令忽然福至心灵,小声道,“保不准他还等着咱们表一表诚意?”

此言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缄默不语。

吴通判转了转指上扳指,终是下定决心,道:“敦化坊近日来了个倾国倾城的花魁娘子,据说还没□□,你们凑点银钱,把人送沈提刑府上。”

“若是他不收,该当如何?”

“只说送个服侍人的美婢,又不是拿美妾吹枕边风,缘何不收呢?嘴巴子伶俐些,他不会不承咱们的情。”

地方官员们连声说好,思忖了一程子,又问:“那苏司使那处?”

吴通判沉吟一声,凉凉一笑,道:“小娘子嘛,还不好办?找个小倌楼子,送个体贴人意的美貌郎子去,清白些,腰骨硬些,还怕她不就范?”

“是了!女子嘛,也是要人宠着纵着的,吴通判这回礼挑得真好!”几人忙凑上去,一齐儿拍着马屁,直把人夸得心花怒放。

吴通判飘飘然,心道:小样儿,这回是投其所好,还拿不下尔等?!哼!

而为人耿介的苏芷,得知叶主簿派人通禀她,吴通判送了伺候人的美郎君至她所在驿店,忙马不停蹄奔了回来。

她掖庭为官数载,从未听过如此放浪形骸之事。

这些地方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贿赂到她头上来,怕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她正含着一口熊熊烧灼的怒火回寝房,甫一踏入内室,便传来一寸许若隐若现的香烟。

烟雾缭绕间,苏芷隐隐窥见榻上横陈着一名醉玉颓山的俊美郎子。他宽衣解.带,长衫微褪,露出白一星半点儿皙标致的肩骨。修长颈后,如墨长发倾泻,如玉侧颜撩人,竟是个勾魂摄魄的形容。

苏芷哪里遭人这般色.诱过,当即呆愣原地。

她正要朗声怒斥眼前人,却见此君慢条斯理转过身,收拢衣襟。

郎子丰姿冶丽,典则俊雅。哪处都漂亮,唯有一点不顺苏芷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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