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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35)

心底喟叹,为那女子眼角滑落的泪。

何必,何必。

而自己,又是何必。

南竹其实并没有想到,齐澜真的会来冠绝楼接他回府。然,当他真的出现,自己也并不讶异便是。

今日才听齐萧提及将军府有晚宴,怎地这主人公早早便能离席?抑或,这场晚宴早早就结束。

“今日,府中很是热闹。”

南竹尚且在思索,齐澜却已开始提及。

讶然,心里一松,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对方。

齐澜也不多问,取过便服下。

南竹见状眼底波光流转,唇边的笑意已非淡然,带上别种情绪。

再次伸手,搭上脉腕。放松的神色引得齐澜笑出声来。

“竹儿,多谢。”

南竹喉头忽然一动,最后撇开眼去。

月色下第一次细细打量身前的男子,尽管只是须臾,却终于明白京城中的女子,宫廷中的千金,还有那才智过人的烟荷,为何而会动心。

齐澜,你是祸害。

第一次,南竹在心底如此腹讥。

“上马。”跨上马儿的男人伸手一拉,便将人拉上马背,置于自己身前。

他只身前来,没有多带半名随从。然而南竹却感觉得到,那隐藏在暗中的数人。

这种本能,无论自身变化多大,都无法湮灭。

因为他就是他,无法改变。

马儿一路缓行,南竹难得看着夜色下的京城。热闹的花街,寂静的市集。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感觉。

“今日府中的宴会,是为了寻求良医。”

身后传来压低的嗓音,似是闲谈,在次寥寂的夜亦不显突兀。

“御医束手无策之毒,南竹觉得又有何人能解?”

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被那双铁臂一箍,硬是贴上了身后那火热的胸膛。撩人的滚烫气息喷洒在颈侧,磨人的气氛让南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别动。”

警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南竹眼神一闪,停下动作。眉心轻拢,终是在无声一叹缓缓抚平。

“南竹,我该拿你如何。”

是问人,亦是自问。

南竹明了。齐澜想说的,他都懂。正因为懂,才不知如何作答。

不想再涉足这些纷争。帝王将相,功名利禄,自己求的不过再世安稳。

然如今,因为这人,或许那短暂的安稳便要打破。

“罢了,我不勉强。竹儿,你好好想想。”

一扯缰绳,马儿小跑起来。

夜风拂面,夜凉如水,渗入心里,流过心头。

回到府中,下马后齐澜带着南竹进府,一路无言。

“大人,你可回来了。”

齐萧的声音乍起。

南竹异议而望。略显不安的神色,带着几分慌忙。难得,齐萧会有这样的神色。

“何事?”

“宫中传讯,皇上昏迷不醒。”

南竹清楚的看见齐澜整个人为之一震,接着迅速回身,往府外走去。

“齐萧,今夜宫中当值何人?”

“峰的副将,夜凡。”

“让齐峰入宫。我先走一步。”

齐萧面色一凛,迅速行动起来。

门外,齐澜一扯缰绳便要上马。忽而,一道不大不小的气力拽住了自己的衣袍。回神一看,眼底的诧异溢于言表。

“竹儿?”

南竹看着齐澜,定定的看着。他不能说话,然眼底的坚定已经表达了一切。

齐澜眉宇间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决,抿紧的唇,倏地皱起的眉,再再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竹儿,你确是想好了?”

若是跟自己进宫,那就再也由不得他退却了。到那时,他只能与自己共进退。

但如今,除了南竹,又有何人能有如此医术?

再者,唯有南竹,自己才能放心。

几番探查,明里暗里;连日相处,诸多试探。南竹,确实忘了过去,确实毫无心机。

南竹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拉过那马儿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先一步坐于马上。

他知道齐澜会怀疑,知道齐澜会疑问。然这一刻的自己,却毫不在意。

只希望,齐澜不要让自己失望。

看着南竹上马的姿势,齐澜那深邃的眼微眯打量。

上马坐于南竹身后,接过南竹手里的缰绳,轻轻将下颚在南竹的头顶蹭了蹭。

“坐稳了。”一挥缰绳,“喝!”

马儿扬蹄,如箭脱弓,飞奔而去。

齐澜身为东霖第一武将,身居高位,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禁卫军司命又原是他手下一员猛将,那些负责皇城护卫之职的禁卫军自然认得他。

然,夜半进宫,即便是权臣也无法避免被阻拦。那一马两人,不得不被一群尽职的禁卫军拦在宫门之外。

“放行。”拿出身侧的腰牌,那是当年自己刚被封为上将军时,皇帝钦赐之物。见此令牌如见君,任谁也不可阻止。

禁卫军一看,齐刷刷的退开一条道来。齐澜一夹马腹,策马入宫。

远远便见一人静立在后宫长廊之外。勒马而下,不及细想,疾步向那人走去。

“殿下。”礼不可废,何况是在此宫中。

屈膝一跪,对那人拱手俯首。

李辰翔在此静候多时,终是等来了齐澜。此一刻,亦不顾往日的掩饰,激动的一把上前拉起对方:“不得犹豫,速速随本殿去霖殿。”

那是皇帝居住的寝宫,此刻,皇帝正昏迷在那。

匆忙间,眼神瞥见齐澜身后跪着的南竹,李辰翔眼底显露震惊。

“南竹是我带来的。如今,只能靠他。”

“你是说……”李辰翔话才起头,见齐澜的脸色,不再多言。他心中已了,无需多问。“不能耽搁了,走。”

南竹起身跟在俩人身后,相较于他们的焦虑,自己却依旧云淡风轻。

“太子那边怎么样?”

“哼,二哥现在不想趟这浑水,皇后更是见机行事的老狐狸。如今,倒是钟家岌岌可危。”李辰翔想到此,眉头轻拢:“虽说钟家功高盖主,在外横行。但那钟昀倒还忠心。比起朝中一些人,他更得我心。只是高傲难驯,终究是留不得的。罢了,此次就让二哥得意一阵。了了他想灭钟家的愿。”

闻言,齐澜只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而他们身后的南竹,眼神却冷清下来。

自古都是如此,权术之争,勾心斗角。这个东霖,又有何不同。当初的自己瞎了狗眼,如今的自己,却只为一人。

齐澜,子奕。

昔日的小兵如今已成一国大将,国之栋梁。

那年少时眉宇间的轻狂犹记心头,依稀记得他略带稚气的豪言壮语。

转眼间斗转星移,如是人非。可南竹却想再信一次,昔日那怀着赤子之心的少年,如今自己眼前的东霖大将。

“如今说这话太早,想让皇上的病情稳定才是上策。”齐澜瞥了眼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南竹,唇角抿的死紧。

注意到齐澜的动作眼神,李辰翔面色不改,语气中却少了几分紧张。“我信你,你带来的人,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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