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宝本来想先和陆星流去大堂吃个饭,再去温泉池子逛逛呢,没想到刚来大堂,池家宝就结结实实丢了回人。
——大堂的餐厅是自助日料,她二叔三叔贪小便宜,看人家餐厅里的餐具精致,一人藏了两三个碟子要带走,直接被经理给拦下了,结果这么一拉扯,他俩怀里又杂七杂八掉出来几包餐巾纸。
这俩人一把年纪都长狗肚子里了,恬不知耻地在大堂里嚷嚷:“我们是付过钱的,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怎么,你们还想搜身啊!”
池家祖上几辈子都是泥腿子,还是她爸有本事才发迹起来,池家宝她爸还在世的时候,她二叔三叔就这个占便宜没够的德行,三天两头地上门打秋风借钱,她爸碍着兄弟情面给俩人介绍了两份工作,算是尽到长兄义务了。
后来她爸一过世,这俩二百五还惦记过这份家产,幸好池茜和陈觅青有能耐,这才把他俩给摆平了。
从那之后,池家宝看这俩叔死活不顺眼,再加上她打小就是霸王脾气,俩人在她这儿讨不到便宜,也就慢慢不敢折腾了,这回还是她姑因为生病感慨了句‘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血亲’,池家宝这才把俩人叫来一起过个生日。
他俩丢人现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池家宝才不会拿他俩的毛病惩罚自己,关键陆星流还在这儿呢!昨天那几条短信上就很直接地说她家里粗鄙没素质,结果今儿池家人还真就没素质给他看了。
她扫了他一眼,他神色如旧,他这幅清贵自矜的淡然姿态,显得池家俩叔更丢脸了。
这俩人还在大堂里闹腾,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池家宝心情更差了。
她直接拨开人群走上前,硬邦邦地撂下一句:“你们是自己把这儿收拾干净,还是我叫警察来帮你们收拾?”
她这俩叔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低头走了。
陆星流问她:“你真的会报警?”
池家宝从他的脸上什么也解读不出来,只是她自己觉得丢脸,撇嘴:“报啊,怎么不报?”她哼了声:“他俩之前找我借钱没借成,这是故意让我难看呢。”
俩人之前从来没有谈及过彼此的家事,陆星流有意让她多说些,稍稍侧头,摆出倾听的姿态:“哦?”
她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你不知道,我爷爷奶奶特别重男轻女,嫌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要把我三叔的小儿子过继到我家,说什么撑门面继承家业,我呸!我爸妈直接拒绝,梁子这就结下了!”
她抱臂冷笑:“后来我八岁的时候,家里开宗祠祭祖,我爷奶两个老登就拦着不准我和我妈进去,说女儿不配祭祖。”
陆星流干脆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问:“然后呢?你忍了吗?”
他看向她的脸,想象着一个缩小版池家宝气鼓鼓的样子,唇角不觉弯了下。
“屁咧,我能受这气?那宗祠还是我爸出钱修的!”
池家宝说到底得意处,也顾不得在陆星流面前稍稍注意形象,摇头晃脑地道:“我直接叫上我哥我姐还有村里的几个朋友,把里面的牌位香炉有一个算一个全砸了,整间宗祠我拆的就剩下四面墙,我还抢了族谱直接拿到我爷爷奶奶面前,当着他俩的面给点着了,他俩那眼神别提多好玩了。”
“敢不让我进去,那就谁都别进去了。”她得意洋洋地做最后总结:“从那之后,我家再没人敢提女孩子不让进宗祠的规矩。”
她对宗祠嗤之以鼻,但那里作为她打下的第一块地盘,还是十分有纪念意义的。
八岁起就拆房放火,挑衅长辈...按理来说,这不符合陆星流对‘规矩’的定义,也属于她身上,他‘不喜欢’的部分。
他摇了摇头:“小土匪。”
眼神却不自觉柔和。
俩人吃完饭就到了温泉区,温泉区旁边有专门卖泳衣的商店,池家宝十分浮夸地叫了声:“哎呀,我忘带泳衣了。”
陆星流看向她:“所以?”
池家宝用一种暗示的眼神看向他:“你帮我挑一件?”
陆星流倒也没推辞,再泳衣店里扫了一圈,商店里不乏性感大胆的比基尼款式,他按照自己的审美选了一件样式简约大方的递给她:“拿去试试。”
池家宝低头看了眼他挑的泳衣,非常保守的款式,胸前和后背都遮挡的严严实实,背后还有拉链,一拉上脖子都遮住一半,正经的不得了。
难道她会错意了?
池家宝心里嘀咕了几句,到底还是不死心,去试泳衣的时候故意把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雪白的后背和隐隐约约的蝴蝶骨。
她故意在陆星流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陆星流摇头:“你拉链没拉。”顺手帮她把拉链给拉上了。
池家宝:“...”
这都没反应,到底行不行啊你?
别说她了,陆星流自己都穿了一件男士连体泳衣,就露出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在一众平角裤和三角裤衩里格外显眼,就这他还有些不适,微微拧了拧眉。
池家宝垂涎已久的腹肌和胸肌还是没有显露真容,她都无语了:“你咋不裹个羽绒服来游泳呢?”
陆星流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淡道:“我不习惯在人前裸露太多。”
他眼底多了丝翳色,很快克制住了回忆。
他岔开话题:“你先去浅水区试试水温。”
池家宝开始装模作样:“可是我不会游泳啊,你教教我呗。”
陆星流眸光微动,若有所觉:“你真的不会?”
池家宝佯做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语气如常:“好吧,先热身,小心等会入水之后抽筋。”
他站在泳池边,简单教了她一套热身动作,他还半蹲下来指点她不标准的姿势,但他的动作规矩极了,偶尔碰到她的后背或者手臂,也克制着收回了手,除了指尖过分紧绷,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前几天那些暗示是她想多了,他真的只是想让她陪着买条内裤?
池家宝贼心不死地放大招,下水之后故意装成完全不会游泳的样子,在陆星流身边扑腾来扑腾去,让他不得不扶着她,以免她沉下去。
池家宝干脆把半边身子挂在他身上,十分做作地问:“我就是学不会游泳可怎么办?要不你抱着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