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裴轻淮将浑身青紫,虚软脱力的人抱到了床上,解开了他双手的束缚。
何兮的手登时无力地砸在床沿边上,双眼失焦。
终于结束了吗……
然而下一秒,裴轻淮再次覆上来,死死扣住他的腰。
何兮垂在床边的手很快随着身体的幅度剧烈晃动起来。
他战栗不止地咬住脸旁边的枕头,枕头很快被泪水氤湿了一大片。
原来,这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
……
夜色深重,裴轻淮将何兮抱进浴室里清洗,换掉了凌乱脏污的床单,这才将他放上去躺着。
刚才清出了不少血丝,裴轻淮拿来药膏要给他擦。
手还没碰到,何兮身体立马就蜷缩起来,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惊恐地望着他,就像是一只被狠狠虐待过后不敢让人靠近的小动物。
整整一晚上,从里到外的占有了他,钉上了属于自己的气息和痕迹,却丝毫没能驱散裴轻淮心中的戾气。
反而被他这幅避之不及的样子激得怒火直冲脑顶。
“不肯擦?”裴轻淮冷笑,“那等明晚,你可别又从头到哭到尾。”
明晚?何兮的额头乍然惊起了一层冷汗。
今晚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无疑于都是极致的酷刑和煎熬,裴轻淮做到了让他生不如死,也真的差点弄死他。
他根本不敢想象裴轻淮说的“明晚”,他多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他连手指都没力气动了,更别提下床,裴轻淮也绝不会放他走。
难道明晚还要再经历一次?
怎么办?怎么办……
何兮头皮发麻,浑身骤冷骤热,眼神恍惚,裴轻淮摁着他给他擦药,他也没有挣扎。
擦完药之后,裴轻淮躺下,从身后搂着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发间。
何兮其实早就精疲力竭了,但身上实在太疼了。他不知道是男人之间都这么疼,还是裴轻淮动作实在太狠,时间又太久,疼得他锥心刺骨,神魂不安,纵然眼皮沉得千斤重,却无法入睡。
他呆呆望着那时摔落在地面的手机。
周以澄,周以澄……
突然好想给他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说好不会骗他,不会跟裴轻淮订婚,结果却……
周以澄把他当做老公,若是被他知道这个老公被裴轻淮睡了整整一晚,恐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两人本该是天作之合,完美相配的一对恋人啊。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太荒唐了。
何兮失神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离手机不远处的那个领结上。
那是裴轻淮扯下丢在地上的。
房间里的亮着落地台灯,灯光刚好清晰地照在那个灰蓝色领结上。
何兮盯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眼熟。
好像是……跟裴轻淮初遇时,自己留给他的那个。
这些他自己早都抛到脑后的小东西,裴轻淮却视若珍宝地全都收藏起来了,在两人订婚这天戴上了。
戴了一天,到了此时他才发现。
何兮喉咙里被热气堵得涨痛不已。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宁愿一开始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也绝不会做那些任务欺骗裴轻淮的感情。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
他已经深深伤害了裴轻淮,而他看上去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放过他了。
手指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何兮惊弓之鸟一般慌张地收回视线,这才看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竟被裴轻淮套进一枚银色戒指,不由目光怔忪。
他知道,这应该是裴轻淮准备的订婚戒指。
裴轻淮用同样戴了戒指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
“若是敢取下来。”裴轻淮轻声说,“我给你十个手指头全部掰断。”
何兮指尖瑟缩一下,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当面触他逆鳞,惶然闭上了眼睛。
裴轻淮亲吻他的头发,耳朵,脖颈,好一会儿,他动都不动,气息也没变乱,或许是睡着了。
裴轻淮却毫无睡意。
明明已经拥有了他,明明紧紧将他搂在怀中,胸腔处像是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呼呼地渗着寒风。
裴轻淮用唇贴着他的头发,用力地吸取他的气息,可就算这样,也无法填补旷野般空荡荒凉的内心。
又抱了好一会儿,裴轻淮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热,不太对劲。
他支起身来,用额头抵了抵何兮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滚烫滚烫。
他连忙下床拿来了体温计给他测量,测完一看,三十九度五。
裴轻淮脸色难看,迅速去翻找医药箱,拿来了温水和退烧药,唤醒他,扶起他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喝。
何兮倒是乖乖地配合吃了,但吃下没两分钟,就趴在床沿,连水带药一起吐出来了。
他软在裴轻淮的臂弯,脸颊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裴轻淮,我好冷,好冷……”
明明烧这么高,却在叫冷。
裴轻淮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他还是决定将何兮送医院。
衣帽间一整面墙的柜子里装的全都是他给何兮准备的衣服,裴轻淮随便取下一套来,给他换上了。
夜间有些凉,裴轻淮又给他身上裹上一个小毯子。
自己也穿好衣服,抱起他正要出去,何兮滚热的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头,轻轻拽了拽,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他声音很小,又有些嘶哑,裴轻淮没听清楚,只好贴到他唇边听。
“手串。”何兮努力地睁开眼皮,对他又说一遍,“手串给我。”
裴轻淮知道他说的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绑手的时候他嫌这东西碍事,拽下来扔在衣帽间了。
这个时候还非要找手串,裴轻淮以为他是烧迷糊了,但还是轻轻放下他,又大步去衣帽间,在满地散落的衣物间,找到了那串佛珠,戴在他满是红痕的手腕上。
何兮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戴佛珠的手腕,放心地闭上眼睛,脑袋软软歪在他的肩头。
裴轻淮抱着他出门,放到了车里的座位上,给他系好安全带,送他去了医院。
第七十章
秦霜身体多病已经二十年了,周以澄带她看过许多医生,她的病已经没办法好转,但是这些年一直靠吃药维持着,周以澄也会定期带她做体检,也没出过什么大状况。
可她却在今天突然晕倒,送进了抢救室。
这带给周以澄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脸色苍白静立在急救室门口,心乱如麻。
他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秦霜对他而言就是唯一的亲人,他绝不能就这样失去这个亲人。
时间一分一秒漫长地拉扯着,眼前的这道门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周以澄身上的温度都在慢慢流失。
陈新奇随着他一起过来的,也没做无用的安慰,只是看周以澄站得时间太久了,身形仿佛都已经僵住了,他没忍住上前将他拉到长椅上坐下,给他身上披了一件长外套,然后安静地坐在旁边一起陪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