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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同人)长相守(23)

这可真是独处的好借口,拦都没法拦。黄蓉真想发火,可是她自己也在照顾穆念慈,新人总是有特权,她只好看着她的靖哥哥拉杨康去里间试衣。

门关上了。

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真想跟进去看看。

可是黄蓉知道,这世上总有一扇门不是对她敞开的,又或者,任凭她如何嫉妒,在郭靖的心里,总会自觉地坚持着属于他的坚持。

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对于杨康,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大哥?

别家的大哥,也会这样爱护兄弟吗?

只要他好,哪怕付出生命都无所谓?看到他成亲,心就像被滚上钉床一样地疼?为了他,去和不喜欢的人度过一生?

一言以蔽之,“兄弟”这个词,还真是好用啊!

手里端着喜服的郭靖,很想他的康弟再这么叫一声。

他想起他们在野外时,杨康首次认可他的时候,他高兴得几乎癫狂。

那种喜悦,是面对华筝和拖雷时都没有的。

如果说这两个人是他的好兄弟,那么为什么对着杨康的时候,心里的滋味完全不同?

即便遇到黄蓉,他们初见时,他也是男装,郭靖也不过觉得这个小兄弟很令人同情而已。

也许不过证明,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爱,必须要特定的那一个。

但到底什么才是爱?对一个人好,就是爱他的表现?这还远远不够吧!

郭靖觉得很惭愧,他虽然一心一意地保护着他的康弟,但,对康弟真正想要什么,他却觉得很迷糊。

也许是他根本就知道,却因为做不到而将他越推越远。

杨康需要的,其实并不是扬名立万,他只是想要拥有独立自主的生活罢了。

他以前拥有的就像一个浮幻的泡影,全部破灭,又如碎裂的瓷片,割得他遍体鳞伤。

生活待他如此残忍,还有什么值得他坚持?

他曾经以为,身边的“大哥”,是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

可就是这个人,顶着保护之名,一再拒绝传授他武艺。

对七公的承诺,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教了又怎么样呢?

答应了这个,答应了那个,为什么单单答应我的,你就做不到?保护我,为什么不让我自己保护自己,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羽翼之下,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杨康虽然常常恼他,却不恨他。

如果这个呆子不这样,也就不是郭靖了,不是那憨憨的,一直追在他身后喊他“康弟”的大傻瓜,也就不值得他信任。

爱是有默契的,也许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对面的杨康已经卸了外袍,直到剩下亵衣。

正在愣神的郭靖,赶快抖开衣裳,绕去身后,候他张臂。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喜服总是特别正统的,内外共分六层,因为是冬天,料子又特别厚实,胖一点穿起来就碍了美感,臃臃肿肿的,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幸好杨康很瘦,近几天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些格外瘦了,郭靖在替他束腰时,无意俯身触及,都觉得很惊讶,这至少瘦了一圈。前些天量衣裳的时候,都还不至于这样,看来人的心情对健康影响之大,真是难以想象。

他知道杨康肯定不愿意他发现这个,但是因为看着他,心疼的眼神已经让对方知道了,郭靖急忙撤开手,拿眼睛去望别处,他去抹抹杨康的袖子,站起身来,一边夸赞道:“挺好的,挺好看的,康弟,嘿嘿。”

虽然黄蓉对新郎的衣裳格外不重视,店家还是本着诚信为本做得很好,玄色内襟的点点碎花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师傅绣的,几十年的功夫不是白做的,针脚细密,反衬得外袍的红格外周正,朴雅大方,这套直裙长衫,纵使料子及不上桃花岛的品质,可从绣工和制裁,丝毫不逊。

无意之中,倒是外人给杨康争了光,郭靖一直看着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又去观察他的鞋面,从头到脚这一身,马虎不得。他再拉拉杨康的袖子,嘱他转身好看得清楚些,突然两人都听见“哧滋”一声,杨康的袖子被扯坏了。

是郭靖故意用了三分内劲造成的,奇怪的是,杨康对此结果居然也像是早有预料般地一点也不惊讶。他们拉开门,走到外间去和掌柜的说这情况,郭靖说:“实在是很大意,对不起,看来要重做了。”

其实只是一个小口子,补补就可好。但是喜服要用补的很不吉利,掌柜的也只好答应再重做一遍,到那时,郭靖和黄蓉的那套也已齐备。

黄蓉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可她再怎么聪明也想象不出。七公已经在路上,五天后这些都准备好了,也正好是吉日的时候,就可以拜堂。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谁都扳不回来,最多不过开脱杨康的罪行;成亲这一条,却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所以,也就不要再疑神疑鬼地自己吓自己了吧。“黄昏昏”自我安慰着,杨康固然是大敌,提防身上藏匿的信被人发现才更为要紧。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这句俗语一点也没有说错。牛家村的旧居只有两间卧房,容不得太多人,这几日,丘处机等外客只有住在客栈。尚未行过合卺礼,杨康和念慈必须分在两处,郭靖在杨康房中打地铺,黄蓉念慈合居一室,就躺在她身边共眠,可笑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发现异样。

那信在后山的槐花树下,深坑埋藏。谁都不会想到,他们苦苦寻觅的重要证据,居然就近在咫尺。

恐怕穆念慈纵然有心也做不到吧!这些天,噩梦连连总是梦见欧阳克,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封信呢?

到了第四天,即是成亲前夜,正该新娘辗转失眠的关键时刻,穆念慈居然睡得很死。

那是黄蓉不胜其扰下的药,可她自己倒比明日蝗新娘还要紧张,紧张得怎么也睡不着。

吱——呀——

夜半三更,外面居然传来悄悄的开门声,那是靖康屋里的。

耳边如闻惊雷,黄蓉一下子从炕上坐起。

她回身看了一眼有如死猪的穆念慈,她确信她不会醒。

趿上鞋子,顶着寒风,“黄昏昏”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们后面,直奔后山。

——那是杨铁心和包惜弱合葬之地。

他们要干什么?

黄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藏身在高大的槐花树后,紧密地监视。

靖康二人衣衫整齐,像是早有默契,从未就寝,就等这一刻。

随身携带的竹篮里有香烛冥纸,“黄昏昏”看着他们供奉完祭品,双双跪倒,拜了几拜,又站起来。

杨康对着郭靖笑了笑,转过身去,看着父母大人的墓碑,伸手拉开外袍的带子。

郭靖也看着他笑了一笑,转过身去,也动手卸衣。

黄蓉惊恐地看见灰蒙蒙的长衫下遮蔽着的,是耀如鲜血的红,澄亮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