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不用起床,弦儿脸不洗牙不刷坐在卧榻上翻起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堆所有被害人的生平资料,包括被害人的背景,入门日期等等。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不一样,像是不同人写的。她不禁有些佩服墨卓,才一天时间就收集了这么多详细的资料。
大致地看了看,被害者们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相似之处,辈分和家乡毫不相同,只是年纪普遍偏大,三四十岁的样子。入殷门时间也都很长,最少的也十六年。
陵兰洗漱完毕就忙开了,就着锅里的汤煮鸡汤面当早餐。
不一会儿,苍弦睡眼惺忪地从房里出来,见到陵兰脸一沉:“后、庭松,你怎么在这?”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专学骂人。”陵兰一边埋怨着一边给苍弦打洗脸水,穿衣服,扎头发。收拾完又给苍弦盛了一碗面条。
思考问题时最忌讳人打扰。等苍弦吃完早餐,陵兰收拾完桌子,才另给弦儿煮了碗面条:“初弦,还没看完吗?先吃饭吧,不能总饿着,会胃疼的。”
弦儿也看得差不多了,头晕脑胀地放下资料接过他递过来的碗。
他坐到卧榻边,问:“案子查得怎么样?”
弦儿老老实实答:“没头绪,看得头疼。”
正在这时,墨卓在院子里喊道:“弦儿,你在吗?”
“在,马上出来。” 弦儿三下五除二将面条扒完,把碗塞给陵兰。
陵兰皱眉道:“初弦,你的脚。”
“不碍事。”弦儿小心翼翼避开发肿的部分,蹬上了鞋。还好,一夜过去脚好多了,不用力踩不怎么疼。
可雀魂的事怎么办呢?她想了想,顺手拿起一个长柄汤勺插在刀鞘上,再用陵兰绑头发的丝带绑紧,放下袖子,汤勺轮廓和刀柄相差无几,不仔细看看不出破绽。
推开门,墨卓和孟知寒坐在院子中的小桌旁,正商量着什么。孟知寒身着一套崭新的红边黑色劲装,眉宇间略带锐气。墨卓穿一套洗得发白的天青色竹衫,眉目在身旁秀竹的衬托下干净如画。一刚一柔两道身影交织起来,异常的和谐。
见她出现,孟知寒不耐烦地抱怨道:“师妹,你今天起得好早。”
她抱歉地笑了笑,坐到墨卓身边。
墨卓扭头问她:“那些东西你看了?”
她点点头:“看了。”
墨卓道:“有什么发现?”
弦儿道:“死者都是入殷门很久的人,最少的入门十六年,年纪多为三十四岁。我猜,凶手可能在十五年前与几个死者有过节。因为如果只是针对殷门,为什么不挑那种入门时间短功夫差的人来杀?”
墨卓道:“有道理,我昨晚托人打听了一下塞在其他死者嘴里的东西,有首饰有瓷器,和我们见到的那个花瓶一样,全是值钱的东西。有些东西原先并没有放在现场,是凶手从殷门别的地方拿来的,这些东西肯定有什么重要意义。”
弦儿道:“殷门长老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墨卓道:“殷门掌门始终不让我插手此事,不过我已跟他挑明,凶手既然主动联系我,如果我不插手,殷门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弦儿道:“大人的意思?”
墨卓道:“咱们按兵不动,等几日。事情闹大,殷门掌门为办好群英会,自会主动来找我。”他闭上眼睛,抬手揉着太阳穴,“凶手找我只因我爹是名震天下的墨将军,就算拼了这个县令不做,我也要把这件案子查清楚,这才不负父亲大人的威名。”
孟知寒担心地望着他:“墨卓,你不要太为难自己,殷门不好惹。”
墨卓道:“连自己境内的命案都管不了,还不如回老家种田养鸡。”
弦儿微微一笑,她关心的事很少,不明白墨卓那种出人头地的欲|望从何而来。
商议完,墨卓回屋小憩。弦儿起身回房间,却发现孟知寒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她一边躲开孟知寒的毛手,一边问:“干嘛?”
孟知寒笑道:“问你借一下苍弦,顶丰派的周敏小师妹最喜欢可爱的小孩。”说着,双手又朝弦儿的屁股扶去。
这不能怪孟知寒,实在是在烟花之地混久了,养成了摸女子屁股的习惯。一不注意他便犯了病,并无恶意。
这时,陵兰端着一盘削好的水果从里屋走出来,见状,美目一沉。
“学不乖。”他低声道,随手将水果放在手侧,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飘过去,伸手就去搂孟知寒的脖子,“什么周敏小师妹,孟小侠,你又勾搭什么美人了?”
几次交锋,孟知寒被陵兰不动声色揍个半死,受了不少内伤,对陵兰又厌又怕。此刻看到陵兰的架势,暗呼不妙,转身就往门外跑。
陵兰反倒大笑着追了上去:“孟小侠别跑啊,我也随你去看看什么周敏小美人。”
弦儿看不出孟知寒真的在逃命,还以为男人们玩得很欢,趁这个空挡偷偷溜出了院门。
小倌院和青楼不同,白天紧闭着大门,门前没有一个人,只有几盏灯笼无力地随风摇晃。一丝丝甜得发腻的香气从门缝里飘出来,卷携着房内的醉人光景,让人浮想联翩。
弦儿向周围的住户打听了一下,找到了小倌院的垃圾筐。垃圾筐里满满的,看样子头天的垃圾还没收拾。她随手从一旁捡了根竹竿,捂着鼻子在筐里扒拉着,希望雀魂能从里面蹦出来。可扒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算了,再想办法。她扔掉竹竿,转过身,吓得低呼一声。
身后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她都见过。男的穿着一身茶色衣裳,脸型瘦削,额前一缕帅气的刘海。表情冷酷,不带丝毫感情。天苍叫过他的名字,合林。
女的一身碧绿的窄袖小裙,简单的发式上点缀着几根白色流苏。相貌甜美,看去就像一个小家碧玉,纯真无暇。可弦儿一见她舌头就神经痛,这丫头的心黑着呢。
弦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嘿,帅哥美女,又见面了。”
碧衣女子恨恨地瞪着她,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似的。
合林还算客气,点点头,算是跟她打了招呼:“秦姑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弦儿急忙摆手:“下次吧,我今天没空。”
合林这孩子真老实,劝道:“不行,姑娘一定得去,不然我……”
突然,碧衣女子一抬手,巴掌带着怒骂挥了过来:“你个贱人!”
弦儿早有防备,往后一扬躲过了她的巴掌,然后拔刀一挥。碧衣女子反应极快,一个轻旋躲开了刀锋。
弦儿不敢怠慢,侧抡刀柄,拉开步伐摆出忘魂刀第一势。
咦,手感不对?
她有些纳闷,朝手上一瞥,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原来她手里拿的是汤勺啊,怪不得这么轻呢。
见攻击自己的是一把汤勺,碧衣女子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抽出自己腰带,往弦儿身上扣来。动作极快,像风一样,弦儿根本看不清那腰带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来不及躲闪,本能地举起汤勺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