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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一乘风(52)

忽然,一道刺痛在体内一闪,几乎将我劈成两半。

疼得我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霜奴关切地问。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事,蛊发了……”

话未说完,鲜血从嘴里鼻子里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披风。

横七竖八的刺痛在体内肆意穿梭,放佛要将我剁碎。

从来没这么疼过。

理智在瞬间完全崩溃。

“杀了我!”我痛苦地抱着双臂,跪倒在地,“杀了我!”

好痛,快杀了我!

……

眉心砂(28)

麻药无力地抵挡着剧痛,身上没有半丝力气。

脑子里嘤嘤嗡嗡的,仿佛有无数张嘴在耳边说话。

衣服,被褥,哪都是汗。

“殿下,姑娘的蛊已全发,她熬不过三天,殿下不如让她安静的去,然后速速回朝。”

霜奴将我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喝道:“住口,退下。”

那人叹了一口气,慢慢退下。

霜奴不停地吻着我的额头:“不要怕一一,会找到司徒杜娘的,你会没事,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除了难耐的疼,我什么都不怕。

安慰地抓住他的手,费力笑道:“你也别怕,人总会散的。”

他急了:“呸呸,乌鸦嘴,不要胡说。”

我吞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鼻子里和喉咙里却再次涌出一股鲜血。

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着血,手指比我还凉,身体在微微发抖。

“别怕……”我安慰道。

“我不怕,”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我们一起闯过那么多腥风血雨,什么没见过,我们还要成亲呢。”

我干笑两声:“不成……”

他突然激动起来,声调陡然抬高:“一定要成,我心掏给你,你却不要。我是血魔,会逼你嫁给我。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看不清。”

委屈的声调,像个耍赖的孩子。

我努力笑出声:“喜欢你?我怎么……”

又一口鲜血涌出。

他红了眼眶,扔掉被血浸湿的毛巾,用衣袖替我擦血:“不要再说话,等好了我再陪你吵……”

话未说完,两滴咸咸的眼泪落在我的嘴唇上,润湿了冰冷的身体。

喜欢哭的男人会被娘子欺负的。

霜奴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急急奔入:“殿下,找到司徒杜娘了。”

听霜奴问:“她在哪?”

那人道:“就在临州,她要千两黄金,还要殿下亲自带莫姑娘去交易,交易地点在明心湖上。这其中一定有诈,还请殿下稍等,属下先去查探附近的情况。”

霜奴略一沉吟:“来不及了,他们算准晓一毒发,你先如此……”

他小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是。”那人退下。

霜奴回到床边,拉起我的手开心地笑:“一一,你有救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

雪花像柳絮般,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大地银装素裹。

我伏在霜奴背上,从披风缝里凝视着飘渺的雪雾。

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心脏被他火热的体温捂得暖洋洋的。

积雪在他脚下发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像催眠曲一般,哄得人心尖柔柔软软,如水般平静。

“霜奴。”

他回头看了看我:“嗯?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就是疼得无聊,想逗逗他……

“我好像回光返照了。”

“闭嘴。”他没好气地继续往前走。

“霜奴。”

“……嗯?”

“你是大美妞。”

“别多说话。”

终于到了交易地点,明心湖中央的房子。

房子建在水面上,用几根粗大的木桩支撑。进出只靠一座蜿蜒曲折的木桥。

没等上桥,一道人影伴着熏天的酒气从树上飘然落下。

“来了,嗝——”

是司徒杜娘。

许久不见,她颓废了许多。

头发散乱,脸色蜡黄,眼圈黝黑。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酒瓶子。

依照我的经验,这个赌徒又将钱输了个精光。

霜奴道:“前辈,还请快些给一一解蛊。”

司徒杜娘灌了一口酒,歪歪倒倒地走到捧着盒子的侍卫面前,查看了一下黄金。又回身掀起披风瞄了我一眼,笑道:“丫头,还没死啊?”

我轻声答:“师傅眼圈发黑……想必纵欲过度……您……您放心……徒儿一定死在您后边……为您收尸……”

她抬起手,习惯性地就要给我一巴掌:“贱样儿,看你就烦。”

霜奴忙往旁边一闪,大声喝道:“前辈再不给她解毒,休怪晚辈不客气。”

有人撑腰,我得意洋洋地回嘴:“师傅的贱样儿……也不好看……”

“丫头厉害了啊,”司徒杜娘挑挑眉毛,“和你娘一样讨厌。不过老娘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来吧,给你解毒。”

说着朝湖心房子走去。

霜奴将我往上托了托,也跟了上去。

房子不大,一进一出两间屋子。

里面烧着炭火,有些闷热。

霜奴在属下的帮助下将我扶到里屋塌上躺好。

司徒杜娘先用热水洗了洗手,对霜奴说道:“我要给她引蛊,你护法,其他人都退到外屋。”

其他几人得令退下。

司徒杜娘又吩咐霜奴:“去外屋把药盆端进来。”

他转身的功夫,司徒杜娘坐到我身旁笑道:“这小子不错,张得不错,出手大方。而且老娘能看出来,他真心爱你。易得无价宝,难遇有情郎。丫头你比师傅走运,只可惜……”

她卖关子似的停住了话头。

女生天□攀比。

听她说我比她走运,我不免有些骄傲,问:“可惜什么?”

她一撇嘴:“可惜,我就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说着一拍墙壁。

塌板一翻。

我整个人在一刹那间猛地翻滚下坠,啪的一声落在一只小船上,摔得后背一阵剧痛。

仰头一看,头上的地板已重新合拢。

司徒杜娘也落到了小船上:“走。”

船上早已等着两个舵手,两人飞快地划了起来。

隐约听见上面传来的打斗声。

一整颗心悬在了喉间,我挣扎着抓住司徒杜娘的衣袖:“你,想做什么?”

她笑眯眯地灌了一口酒:“自己看。”

等小船驶出屋子下方,岸边树林中冒出了几十号弓箭手。

一声令下,几十只火箭腾空而起,扎在房子墙壁上,火瞬间便沿着涂了特殊东西墙壁蔓延开。

我急得爬到船头大声喊:“霜奴,快出来,快出来!”

司徒杜娘一脚踏住我的背,放声大笑:“屋子是专门为他特制的,窗户门都关死了。”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多,我努力用尽全力,想摆脱她的脚,可一点用的都没有。

“霜奴……”抬起头,望着被黑烟渐渐笼罩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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