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蒲心你别跟我见外才是,又特别是在这携柳馆,这里是我独有的地方,你在这儿可以自在些,拿这儿当自己的家更好。”
“公子……”
他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转正脑袋道:“我好容易收着个颇有天分的徒弟,想跟她来一出名师出高徒,你就别拦着了。晚些时候,让她到我这儿来一趟吧!”
她没好再说什么,只得默认了。她实在没想到秋心受江应谋蛊惑竟到了这种地步,还背着她偷偷拜师学艺上了,她可不想秋心跟江应谋有太多交集,秋心迟早是要先一步离开的。
沉默无语时,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刚进来,他便伏趴在地上,叩首道:“恭喜公子平安归来!”
江尘?她右眼皮往上蹦了蹦,又是一个熟人!
江尘是江应谋的伴童,自幼跟随江应谋,也是唯一带去了炎王宫的随从。从前在炎王宫时,江尘很护主,也很喜欢把魏竹馨搬出来向她示威炫耀,所以这小子没少挨她的揍。只是回府这么久,为何没见到这人前来迎候江应谋?
“你有心了,下去吧!”江应谋竟只有这一句。
“公子,请公子准允江尘继续跟随公子,服侍公子!”江尘趴在地上不肯起身。
“多说无益。”江应谋将茶盏递回她手里,口气淡淡道。
“公子打发江尘去做官,可江尘深知自己并非做官的料,江尘从小跟随公子,以侍奉公子效忠公子为己任,离开公子,江尘内心惶恐,寝食难安,所以,恳求公子收回成命,允许江尘回来侍奉!”江尘再叩首道。
她斜眼瞄着江尘,又瞟了一眼江应谋,这主仆二人闹哪出呢?翻脸了?
江应谋依旧毫不动容:“之前我该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主意已定,你无需再多言,下去吧!”
“公子……”
江尘还欲再求,阡陌忙向他摇了摇头,他只好起身退了出去。待他走后,阡陌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真的不打算让江尘哥回来伺候了?”
“想替他说情吗?”
“是觉得他可怜。公子有所不知,自公子随晋寒将军出征后,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担心公子会遭遇不测。这回公子身陷郑国,他更是忧心不已,恨不能自己去郑国营救公子。他对公子确实是忠心一片,日月可鉴的。”
“他之忠心非我所求,也受之不起。”
阡陌没敢再多言,默默地继续替江应谋梳起了头。她跪坐在旁边暗暗心想,这主仆二人究竟是怎么了?从前不是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怎么才两年的功夫就水火不容了?
“公子!”秋心忽然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秋心!”她忙转头轻声喝止道,“不可无礼!这里是公子的卧房,不容喧闹,赶紧出去!”
“无妨,秋心你过来。”江应谋一点都不介意。
秋心冲她吐了吐舌头,小跑至江应谋身边跪下,故弄玄虚道:“公子,您猜我刚才做了个什么?”
江应谋含笑低头道:“猜不着,给我瞧瞧?”
“你看!”秋心笑着将身后那东西嗖地一下递到了江应谋眼前,一张小脸溢满了甜甜的笑。
她定睛一看,那不是院子一角盛放的白色杜鹃花吗?这丫头不知打哪儿折了开了黄花的迎春花藤,盘成花环,上面缀了嫣色桃花,妃色海棠,以及几朵花朵硕大的白杜鹃花,乍一看,春日气息甚浓,可听阡陌说那白杜鹃是江应谋特意栽种的,不许人随意采摘的。
再看江应谋的脸色,笑容僵住了,垂眉盯着那几朵新鲜欲滴的白杜鹃,眼中满是失落之色,仿佛被谁摘去了心头之物。
“谁让你摘那白杜鹃的?”阡陌脸色微变,口气有些着急了。
“不能摘吗?我看它们开得那么美艳,添在我送给公子的这个花环上正好合适,您说是不是,公子?”秋心一脸天真地望着江应谋。
江应谋没说话,脸色依旧有些发僵。她连忙起身将秋心拽了起来,轻声训道:“之前阡陌姐姐不是告诉过你吗?院中的白杜鹃乃公子亲手所栽,不可随意采摘,你怎么没记住?”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心中疑惑
“我……我一时给忘了……”秋心抬手抹了抹额边热汗,垂头嘟嘴,又后悔又委屈道,“我只是想给这花环再添点颜色,做得美美的,好送给公子。我一高兴,就把阡陌姐姐的话忘记了……”
“快向公子道歉,以后不许这样了。”
“公子……”
秋心正要下跪道歉,江应谋却伸手接过她双手捧着的花环,脸上的阴郁和僵硬已散,浅浅的笑容浮现在眉眼之间:“很美,黄为底,妃色嫣色为点缀,再饰以大朵白色,主次得当,层次分明,很美。”
她微微一怔,竟不生气了?
“公子是在夸我吗?”最开心的是秋心,或许因为开心,她竟毫不避讳地跪在江应谋跟前,双手攀着江应谋的胳膊,笑得像个娃娃。
“自然是夸你,也是在夸我,不枉我教了你如何配色,看来除了古琴之外,我还该教你如何作画,你或许还是个绘画奇才呢!”
“多谢公子!”
“秋心,”她再次将秋心从地上拉了起来,因为她明显感觉了到阡陌那异样且诧异的目光,“怎可如此劳累公子?公子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能放肆成这样,先退下吧,公子还要梳头更衣呢!”
秋心翘了翘嘴巴,往江应谋那儿偷偷地瞄了一眼,江应谋举着花冠笑道:“这东西我收下了,喜欢盘花冠,就去花锦园里自己采去,只记得一点,不可糟蹋了。”
“还是公子最好!那奴婢先告退了!”秋心欢欢喜喜地走了。
她松了一口大气,垂头对江应谋说道:“公子太纵容秋心了,她年纪尚小,不懂事情轻重缓急,只怕将来尽会给公子惹事。”
江应谋凝着那满带春色的花冠微笑道:“她这年纪正是不必懂规矩,撒娇闯祸的年纪,你又何必处处约束着她呢?再过两三年,只怕你不想让她懂,她自己就会懂了。懂规矩,懂看人脸色,这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阡陌,一会儿拿个托盘盛着,我要拿去送给奶奶。”
“公子要将这花冠送给太夫人?”阡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不好吗?此次从郑国回来,不曾给奶奶带回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出自郑国小姑娘之手的花冠倒可以聊表心意。接着!”
阡陌忙双手捧着,先搁在了旁边茶桌上。江应谋更衣时,她自行退出了房间,将茶具拿回了茶间清洗。秋心并不在茶间,她担心秋心乱跑,清洗完毕后就匆忙出去找了。路过后院那一墙迎春花藤时,她听见两个人在花藤另一边说话,是阡陌和江尘。
“你急也没用,公子的心意又岂是三言两句可逆转的?”阡陌道。
“那你时常在公子跟前替我说说好话,不是好话,常提到我也行!”江尘口气里有些急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