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那样说我会不开心……我不开心你便要倒霉。”她的脸几乎贴到我脸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睛本座也喜欢至极。看样子你不想做修罗,不如这样,我收了你的身体罢,好久没用过可以见阳光的身体了。”说到这,她贴得更近,鼻尖碰到了我的鼻尖,“呀,罪王印已经破了,感谢老人家。从今以后,你的身体由我使用。”
说完,她吻住了我。
脑袋里一阵眩晕,无数画面涌上脑海。
……
天空碧蓝,白雪皑皑,红火的梅花林开得正艳,周围古色古香的宫殿金碧辉煌,悠扬沉重的钟声阵阵传来。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兴奋地在梅林中奔跑,她身上穿着一件精美至极的红色银线绣竹夹袄,外罩一件红色的火狐裘编织成的斗篷。齐眉的齐刘海,长发扎成两把搭在左右肩头,颜色黑亮到耀眼。脸蛋粉粉嫰嫰犹如糯米团子,大大的黑眼睛忽闪忽闪,墨黑如星辰。
一个小男生跟在她身后,同样精致至极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手里抱着一个虎头暖手炉,气喘吁吁。
跑到一颗碗口大的梅树前,小女孩足尖轻点,手脚并用,像只灵巧的松鼠似的几下子窜到梅树上。手扶树干,站在树梢顶端朝主殿方向眺望。那边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典礼。
“公主殿下,不能爬树……”男孩气呼呼地跑到树下,抬头看着树上那抹鲜红的人影,“被太傅发现要挨骂的。”
小女孩看也没看男孩,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殷尘然,你上来。”
小男孩嘿嘿地笑,撸起袖子抱着树干徒劳地爬了两下,爬不上去,只得抱着暖炉眼巴巴守在树下:“公主殿下,上面风大,你要暖炉吗?”
小女孩答非所问:“殷尘然,云霄哥哥现在是太子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做皇帝?”
小男孩正要回答,忽然另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永旭公主好大胆子,竟敢枉议大统,还不快跟我们见父皇说理去。”是另外几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正快步朝这边走来。领头的一身粉红色衣衫,也粉嫩可爱得紧,只是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稚嫩的愤怒。
被人唤做永旭公主的女孩手扶梅枝,斜瞥向那几个女孩,眼里满是不屑鄙夷:“江山现在是我父皇的,以后是我哥哥的,我想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天下谁能奈我何?”骄傲地勾起嘴唇,永旭公主轻轻冷笑,微挑下巴,用孩童稚嫩的声音骄傲地说道,“本宫封号永旭,是皇后嫡出公主,与日月齐辉。你们不过是一群奴才生的,敢对本宫不敬,蠢得可怜。”
几个女孩顿时没了言语,安静地立在当场,脸上浮着一种名唤底气不足的窝囊气。
好半天,人群最后面一个瘦巴巴的女孩突然小声道:“什么皇后,不过是另嫁番邦的不贞妇。”
声音很细,细得跟蚊子似的,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的脸色都一沉,气氛瞬间降到了极点。
片刻,永旭公主回过神,表情瞬间被愤怒占据。她猛地一跺脚,梅枝上雪块纷纷坠落,砸得树下的小姑娘们一阵尖叫。
领头的小姑娘气坏了,捡起一团雪大声喊:“姐妹们,砸!”说着就将手里雪团子朝树上扔去。
其他小姑娘见状也纷纷捡起雪块往树上砸。
到底是个孩子,树上的永旭没了刚才的冷静,通过摇树枝,踩树枝,扔树枝还击。可双拳难敌四手,“敌人”的雪块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就将她砸得全身是雪。气得她脸颊一鼓一鼓的,双眼溢满泪光。
一旁的殷尘然见状,冲到那群小姑娘面前大喊大叫:“各位公主,别打了……”
话未说完,一个女孩抬手,用雪结结实实糊了他一脸,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另外几个女孩一拥而上,抓起雪往他的脖子里耳朵里塞。
见状树上的永旭气得大叫:“下贱的奴才,敢打我的伴读!!”
她跳到另一棵纤细的枝桠上,想剁下更多雪块。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枝桠断裂,她想跃起身已来不及,轻轻“啊”了一下就从树上坠了下来,砸起一地雪花。
那群女孩子楞了片刻,一哄而散。只剩下一个哇哇大哭,满脸是雪的殷尘然:“来人,救公主!”
月牙门外,妃嫔,公主,宫女跪了一地。
隔着鹅黄色薄纱,月牙门内轻烟袅袅。永旭背靠金丝靠枕躺在金丝楠木玲珑秀床上,白瓷般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却轻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一个中年男人正温柔地帮她揉腿,男人身着明黄色衣袍,衣袍上的八爪金龙代表了他的身份——当朝帝王。
“谣儿还疼吗?”皇帝问。
“不疼……”永旭努力地掩饰着哭腔,眼神是与年龄不符的倔强。
皇帝微皱眉头:“怎么会不疼,脚踝都肿了?”
“脚疼,心更疼。”说着话,泪珠儿从墨黑的眸子里滚落,“父皇,母后是不是还活着?”
皇帝脸色一凝,转瞬却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朕也希望你母后还活着。”
永旭拉过被子遮住头,闷闷道:“要是母后还活着,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皇帝愣了下,想拉开被子:“父皇的小心肝,有父皇在谁敢欺负你?”
永旭拧开他的手,语气微微带嗔:“有父皇在自是没人敢欺负我,我更不会摔坏腿。”
皇帝微微凝神:“心肝宝贝儿,你是天底下最受宠的小姑娘,谁敢伤你便要付出代价。”
说完起身,越过太监撩开的纱帘走到月牙门外。脸色已冰如凌霜傲雪。衣袍上的八爪金龙映着阳光,威严而狰狞。
跪在地上的人统统在发抖。
男人缓缓下令:“吉心公主,言词无状,羞辱一国之母,宫杖三百。”
此言一出,队伍最后一个脸色蜡黄女子立刻哭嚎着往前跪爬:“皇上,皇上,雨玲还小,宫杖三百会要了她的命啊皇上,皇上饶命!”
男人斜眼瞥向她,眼眸冰冷若寒冰:“曹贵人教女无方,宫杖三百,一并行刑,拖下去。”
旁边几个虎背熊腰的宫妇立刻走上来,拖了那对母女往外走。
可怜的女人挣脱钳制,趴在地上拼命磕头:“陛下,臣妾死不足惜,可雨玲是您的女儿啊,永旭公主受委屈陛下心疼,就不能饶了另一个女儿一条命么?”
她看向月牙门内:“永旭公主,求你开开金口,求陛下饶了你皇姐。”
可永旭撩起被子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她,嘴唇扯出一个干净的得意微笑。
几个宫妇上来,再次拖起嚎哭的女人和孩子往外走。
见状,终于有一个女孩忍不住哭出声,磕头大喊:“父皇饶了雨玲妹妹。”
她一出声,其他孩子也纷纷磕头。
“父皇开恩!”
一时间哭声恸天。
兔死狐悲,嫔妃们不敢大声哭,拾袖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