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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190)

凌弈轩被说得面色暗沉,眸中一冷,沉声道:“不管五年前本王做了什么,也不关你摄政王的事!你摄政王欺世盗名、恩将仇报,也光明磊落不到哪去!”

语毕,挥手示意他的部下朝这边逼近一尺,渐渐围拢。

萧翎的人混进城,并杀进将军府之事,他刚刚才得知,圣剑带兵赶回去了,他则继续追捕一路跟过来的睿渊。这个拓跋睿渊一直对轻雪不死心,从白湖跟到荒漠,再从荒漠跟到南诒,身影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这样的人,他理该将轻雪母子托付,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对长风忘恩负义的拓跋睿渊!

轻雪母子随这样的人入了宫,会有好日子么?首先纳太妃就不会饶过僢儿,毕竟僢儿是他凌弈轩的亲生骨肉,其次,轻雪进宫是要杀睿渊,一旦失手,母子俩都会没命。

“我们母子愿意随摄政王回宫,请睿宗王不要紧咬不放!”两军对峙间,轻雪突然猛甩马鞭,驱使马车朝睿渊这边奔跑过来。既然走不掉,她宁可选择睿渊!

凌弈轩这才大吃一惊,猛夹马背,连忙追上去:“轻雪,别过去!那里危险!”

轻雪没有理他,赶在他追过来前,将马车驱到睿渊的范围之下,最后冷道:“睿宗王,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我和僢儿不会跟你回去的。现如今,你有你的王妃,我有我的长风,已是萧郎陌路!请不要再纠缠!”

“轻雪,我们走!”睿渊大喜,一把将她母子从马车上掳下,放坐到他的马上,策马得得往前奔。

“轻雪!”凌弈轩脸色大变,忙拉开大弓,一箭朝睿渊的马腹射过来。无奈他与睿渊的距离逐渐拉大,待那利箭飞出,睿渊与轻雪已隐入后面的戈壁。

至此,他出手开始狠戾起来,一剑挥掉一个那些团团困住他的东梁军的头颅,急急追进那片沉闷的戈壁滩。

这片戈壁滩通往乌氏,正是龙尊与乌氏的交界线,一旦跃出,就不再归属他凌家军管制。他不敢耽搁,循着前方那回荡过来的铁蹄声追去,不断喊着轻雪的名字。

戈壁滩里地形崎岖,黄沙漫天,到处是石壁、枯树、以及动物白花花的尸骨。马蹄一过,就让吹过来的黄沙盖住,不见痕迹。而后待他追出这片戈壁,隐约见到前面的影子,睿渊的马已经过了龙尊界限,进入乌氏。

轻雪回头看了他一眼,和睿渊隐进另一片戈壁。

“轻雪!”他不死心,拎着剑跃马闯入乌氏地盘,在那群祁阳王的乌氏兵中杀开一条血路。正是由于这交界处常年由祁阳王镇守,所以那祁阳王才一而再再而三侵犯他的地盘,并唆使其他附属小国联手进犯,同分一杯羹。

“王爷,不要再追了!”冥熙带着部下追过来,边护着他,边急道:“拓跋睿渊故意引我们至此,入他圈套,好让祁阳王生擒活捉。王爷你看,乌氏兵涌过来了!”

他又何尝不知,手中利剑一挥,不得不退守龙尊边界。

这边,睿渊已带着轻雪跑上一条官道,而后翻身下马,换乘一辆早已等在要道口的马车,正式进入乌氏大国。

乌氏人口很密集,初入国境,便是街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而这里的服饰也跟南诒高番城大同小异,皆是样式繁冗、颜色鲜艳、从头包到脚。

“娘亲,为什么这里的房子都是白色,而且还是包包头?”僢儿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好奇指着那一排排白色圆顶的房子问道。这里的房子多半为浅色,一律用圆顶,没有高楼,长得很像他平时吃的肉包包。

“因为乌氏很久以前是草上牧民,习惯住帐篷,所以才将房子建成帐篷样式。”睿渊轻柔解答道,将小家伙抱过来,为他擦拭脸蛋上的沙尘,“僢儿,不认识爹爹了吗?”

僢儿仰着脸看他,看了一会,突然挣开他扑到轻雪怀里,拿一只眼看睿渊,“娘亲,为什么爹爹跟以前长的不一样?”

轻雪刚刚给左脸上过药,用面纱蒙着,抱起他的小身子,看向睿渊,让睿渊自己跟僢儿解释。

睿渊掀唇一笑,“那僢儿是喜欢爹爹以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

“僢儿喜欢爹爹以前的样子!”小家伙立即道,又在轻雪怀里钻了钻,不肯跟睿渊亲近。

睿渊看着他,也不再靠近过来,对轻雪笑道:“可能是这几个月分离,让小家伙生疏了。”

“嗯。”轻雪轻轻点头,说道:“等过段时间,他就玩熟了。”

睿渊听罢,也不再说话,静静看着窗外。

片刻,马车停在一五彩斑斓、形似大帐包的大殿前,睿渊搀着蒙上面纱的她下车,对面前一浓眉粗如刷、脸胖如铜锣、着一身五彩华服、头戴冠帽、身宽体胖的老者介绍道:“祁阳王,这位就是我即将迎娶的王妃云轻雪。因身染重症,不便揭下面纱。”

“没关系,没关系。”祁阳王老谋深算的浊眼立即掠过一道光,将轻雪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了一遍,随即笑呵呵道:“轻雪王妃请吧,本王已设好宴席,备好内房。”

眼波流转、客气寒暄间,没有对睿渊的恭敬,反倒是一种高高在上与施令。

睿渊俊脸上闪过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带着轻雪往里走。

祁阳王住的地方很奢华,除却殿顶五彩斑斓琉璃瓦,殿内也是明珠翡翠水银铸成的眼花缭乱,明珠做帘,翡翠做瓶、杯、盏,水银做殿顶灯饰,顶级羊毛地毯从庭院铺到后殿,除了奢华,就是奢华。

三人分桌而食,一人一个小几,布满猩唇驼峰、凫脯鹿筋,果真是“山珍海错弃藩篱,烹犊羊羔如折葵”。

轻雪与僢儿吃不下,只喝了一点羊奶,静静听着祁阳王与睿渊交谈。

“轻雪,你与翩若,哪个年岁比较大?”祁阳王饮尽碗中烈酒,突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她垂下眼帘:“回祁阳王,翩若是姐姐,轻雪是妹妹。”

“哦?”祁阳王浊眸灼亮,一直紧追她不放,“这样算起来,本王算是轻雪的姐夫了,姐夫便是兄长,你说是吧?”嗓音浑厚,带着奸诈与轻佻。

轻雪心头涌过一阵恶心,抬起眼帘道:“轻雪不敢高攀。”

纳太妃早前是祁阳王的侍婢,嫁到龙尊后,仍与祁阳王藕断丝连,算姘头关系。而她,即将嫁给睿渊,做纳太妃的儿媳,也算祁阳王半个儿媳。这样与儿媳称兄道弟,亏他说得出口。

只听得他又道:“说什么高攀不高攀,既然轻雪与翩若是姐妹,就该常来坐坐,一家人和气和气。”

“祁阳王,等完婚后,睿渊会常带轻雪来拜访您的。”睿渊将手中的瓷碗重重搁在几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看似恭敬实则剑拔弩张看着祁阳王:“母妃将我们的婚期订在七日后,婚期将近,还请祁阳王随睿渊一起回龙尊主持大礼。”

祁阳王粗如墨刷的浓眉一跳:“瞧把睿渊侄儿急得,本王这不是已在准备回龙尊的行头了吗?待你们养足体力,我们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