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童言深深地一闭眼,呼吸都凝滞砰片刻,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将原本的质问生生咽下,换了语气,“你现在开心了吗?”
“嗯?”宁妩一愣,反应过来立刻道,“开心呀,我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童言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继续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啊呀!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宁妩一惊一乍,陡然松了他的手跳起来,无意中打断了他的话。
掌心一片空荡,暖热不再,童言有些难掩的不悦,捏紧了被她捂热过的手掌,忍着气问她,“又怎么了?”
“我忘了给你生日礼物了!”宁妩懊恼地一拍脑袋,立刻开始翻箱倒柜,边喃喃,“都是我这两天神经绷得太紧,忙晕了又没见到你,所以一时将这茬儿给忘了,这礼物可是我特地去——”
她说着说着话便打住了,抿着嘴巴继续翻找礼物盒子。
童言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早查过童年手上那只小香猪的来历——礼物是她在被绑架后的第二天,确定脱离危险之后,第一时间去买的,那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身上零星的伤口,没来得及处心积虑设计陷害林安娜,甚至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周妊妊。
他原本以为她只买了童年的,所以看到那块小香猪玉佩的时候,才会被刺激得当场失去理智,狠狠将玉佩砸得粉碎,清醒过来之后,又担心童年要跟他闹个不休,他才不得不将玉佩毁“尸”灭迹、假装糊涂——做这些事的时候,童言自己也很憋气。
就是那种“明明干坏事的人是我但我依然很委屈”的憋气。
而且此刻,这种憋屈之中,还多了种认命的丧气。
是的了,挣扎多年,童言现在认命了。
他认了,这女人就是这样,平日里极尽可恶,对他百般折磨,却不肯付出零星半点,可真当他受不了撤身,恨不得立刻撕破脸,狠狠远离她十万八千里的时候,她又连滚带爬到他面前狂刷好感度,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令他……连硬下心肠都做不到。
……
“找到了!”
宁妩高兴地捧着一个暗红色的礼物盒子过来,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一块白莹莹质地温润的羊脂玉,玉佩的中心,雕琢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白兔,小白兔的尾巴尖儿上方,雕有一个细细小小的“言”字。
果然是一家出品,恐怕连模子都是同一个。
想到那只碎掉的小香猪,再看看这块玉佩上小可怜的兔精,童言心头没来由一阵烦躁,而这女人还不知趣地冲他笑得漂亮,蹭上来紧挨着他,握着他的手不停地问他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好看个屁。
童小年那只猪才喜欢。
童言捏着玉佩,阴阳怪气地问她,“做工这么差,是买一送一的吗?”
问得宁妩心中一咯噔。
但她的反应超级快!
宁妩一下子就知道肯定是小香猪暴露了,因为是早有准备,所以此刻便撒谎不心慌,她故作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买一送一呀!我原本就是去买这块兔子玉佩的,因为觉得跟你特别般配,可是店家那天搞活动,非要我多出十分之一的价钱再贱价卖给我第二块!”
宁妩痛心疾首:“我一开始肯定是拒绝的呀,狠狠地说不买坚决不买,烦都烦死了,我明明只给童小言买生日礼物的嘛!多买一只猪干什么呀,可后来店家好说歹说,我又突然一想:哎呀!童小言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呀,弟弟过生日收到漂亮礼物,要是哥哥没有那该多伤心啊,他自己肯定也不开心,那干脆就给小年也买一块好了——”
“所以就多了一块。”宁妩说完,嘿嘿淳朴地笑了笑。
呵呵。
买一送一还带单独刻字的,店家也真是热心肠。
童言嘴上说了句“这样啊”表示明白了,心中却觉得她蠢不忍嘲。
又过了一会儿,他慢吞吞假装惊讶地说,“小香猪玉佩?是这种质地的玉佩吗?”
说着,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小块碎玉来,给她看。
正是一节小香猪猪尾巴。
宁妩脑袋一懵。
这这这……怎么才两天就成碎片了?
童言似乎也莫名其妙,无辜地说,“这是你给童年的?可我看他回家随手就给了陈伯正在上大一的小女儿啊,那丫头起初嫌贵不敢收,哥哥还叫她别客气,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地摊上随手买来的……结果可能小丫头确实不怎么喜欢‘地摊货’,在花园里爬树的时候,把玉佩掉下来摔烂了。”
宁妩满脸卧槽,怒气上头,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掉了。
童!小!年!
地摊货?
老子生剁了你!
第37章 买房子
宁妩觉得童言有点不对劲。
两人在病房相处短短几个小时,她就察觉到他的眉头有意无意皱了好几十次,每一次都皱得宁妩心惊胆颤,生怕自己又有哪里没注意得罪了他。
可他最后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抿着唇安静地替她将病房收拾得井井有条。
宁妩松了口气,暗道自己日子越过越好,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放松点,不要怂!他不敢吃了我的!
她在心中吼。
不过还真是感慨啊,曾经在她面前动不动就脸红,一句话都要结巴无数次的少年,竟然都已经长得这般如花似玉了——童言给她窗台上的兰花浇水的时候,宁妩趴在小桌子上,手撑着下巴看他,一声声百无聊赖叫着他的名字,习惯性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
“干什么?”
童言烦不胜烦,停了浇花的动作,转过身来瞧着她。
“也没什么。”宁妩笑眯眯用手背遮了遮窗口的阳光,叹口气,“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仔细观察过你,一晃神你都就已经变这样了。”
什么叫“都变这样了”?
童言黑了黑脸,懒得理她,走过去开始收拾桌子。
“你那个一说话就舌头打结的毛病究竟是怎么好的?”宁妩好奇地问。
“总会好的。”童言头都没抬,手上动作利落,“这世上没那么多绝症,有心的话,很多病都能好的。”
宁妩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蛮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巴,不知怎的就有点心虚。
“还坐着干什么?都快中午了。”童言轻踢了踢她套着拖鞋的脚,皱着眉催促,“起来换身衣服,办理了出院手续一起去看房子,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
“出院?”宁妩苦着脸,有点不情愿,“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浑身还疼着呢,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惨,每天还要接受心理治疗——”
童言冷着脸,就这样盯着她。
宁妩渐渐说不下去了,耷拉着脑袋哼唧几声,“出院就出院,换就换,我又没说不去,瞪眼干什么呀,就是凶……”
她也真是不害臊,这里是特级vip病房,有专门的更衣间她偏不去,完全无视自己面前的是个大男人,噔噔转身从柜子里取了条白裙子,赌气似的,就开始背对着他脱衣服,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了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发出了隐约嘶嘶的呼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