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点头:“好。”
夏炎带着果篮匆匆离开,却没想到从洗手间回来时却听见何闻莺对盛烟的微弱质问:
“就是你把夏夏带歪的?”
夏炎呼吸一滞,何闻莺不是刚睡吗?
难道她还醒着?
她情不自禁抓紧果篮,脚步本能被这声质问钉在原地。
何闻莺昏迷太久,久到夏炎都快忘记了,何闻莺拥有一张多么刻薄、尖锐、不留情面的嘴巴。
她的母亲,她的妈妈,又是多么地讨厌她玩物丧志,多么希望她能凭高考鲤鱼跃龙门,找个好归宿。
自从她醒来这几天,何闻莺只是抱怨喊疼,她也不知道和她聊什么,只是简单说了下这两年的高中生活,她下意识回避了社团和秦正,但明眼人看到她形影不离的吉他都能猜中一二。
夏炎本以为何闻莺会等身子好点才痛骂她一顿,没想到她却当着盛烟的面突然发难。
面对何闻莺的质问,盛烟笑得客气:“夏炎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明白您这话什么意思。”
何闻莺“哼”了一声,尽管虚弱,但她气势却丝毫不减:“别以为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盛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玩音乐,还加社团,都是你唆使的吧?高中是多么关键的时候,你明知我家夏夏的情况,高考就是她最重要的事,还带她成天不务正业?”
“妈!”
夏炎反应过来,从门外走进来,低声喊了一声,试图打断她的攻讦。
“够了,别说了。”
虽然意外何闻莺突然发难,但盛烟随即想起夏炎曾经和她说过何闻莺是个怎样的人,她忍不住为夏炎说两句公道话,不卑不亢道:“只是兴趣社团,没您说得那么严重。”
何闻莺被夏炎帮外不帮里的态度激了一下,她瞪了夏炎一眼:“我还没来得及骂你你还敢冲我横?人家有钱人玩玩儿,以后该出国出国,该上学上学,你呢?学人家玩音乐,小心被人带到沟里!”
“你管我?”
先前那些好心情荡然无存,仿佛又回到过去和她斗嘴的岁月,夏炎倔脾气上来了,没好气道:“反正为了给你挣医药费我成绩早废了。”
“我是你妈我不管你?”何闻莺冷哼一声,“时间浪费了就应该追回来。还好我醒得及时,等我能下床我去想办法,你正好去把你那鬼社团退了给我收心学习。”
夏炎冷冷看她一眼,讥讽道:“你有本事就去,我倒要看看哪个地方会要个双腿截肢的疯子。”
“夏炎。”盛烟叫住她,生怕母女二人矛盾愈发激化。
夏炎这才意识到盛烟还在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盛烟道歉:“不好意思,大过年的,你特地来看我,我……”
“阿姨。”盛烟双手安抚住夏炎,扭头冲何闻莺说,“我不知道您对我有什么偏见,但您相信我,我不会害她的。”
何闻莺嗤之以鼻。
还没等她开口,盛烟精准打击:“或许夏炎还没来得及对您说,我是这次八省联考第一。”
别人家孩子的成绩永远是赢取父母信任的最佳砝码。
何闻莺表情果然松动了一瞬。
盛烟嘴角勾起弧度:“而且社团也不只是玩,大家在一起也会组建学习小组,我保证,我会尽全力帮助她的。”
“盛烟。”夏炎听着浑身不自在,她打断道,“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不习惯和何闻莺解释沟通,她本能回避。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们出去说。”
盛烟不为所动,她礼貌冲何闻莺说道:“这次来我也是为了给夏炎送新年礼物。”
夏炎猛然抬头:??
盛烟笑眯眯道:“我想邀请她和我一起去家庭老师那儿坐坐。”
何闻莺:“什么?”
夏炎被盛烟这份突然的礼物砸得莫名其妙。
何闻莺先是疑惑,随机一喜:“真的吗?”
盛烟强调:“当然。她是很厉害的老师,全国有名。”
她说着,递过盛家的名片,在世俗方面赢取何闻莺的信任。
“您看,盛家能请得动的老师,一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征求何闻莺的意见,但满脸是胜券在握的笑意:“所以,我能把夏炎带走一小会儿吗?”
*
直到坐上陈叔的车,开出半程,夏炎都还不明所以:“……所以我们是去见谁?”
“家庭教师啊。”
盛烟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不会真想给我补习吧?”夏炎本能觉得这不是盛烟能做出来的事。
“你猜。”
盛烟冲她眨眨眼睛。
这副神情同几天前盛烟说想去拜访的人时如出一辙。
车在一片幽僻的别墅区停下。
绿荫包裹,红瓦深藏,一看就价值不菲。
谁家辅导老师住这种高级地方?
“Uka,我的钢琴老师。她在圈内有些人脉,也认识很厉害的架子鼓手。”
夏炎身子往前一倾。
“我向她引荐了你。”
顷刻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劈头盖脸砸下来,就和置身这片低调奢华的别墅区一遍格格不入。
但它就那样堆在面前,像软绵绵的云朵,踩上去轻飘飘的。
第25章 依赖
“烟烟, 快来快来,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一进屋内, 夏炎就被色彩纷呈的装饰吸引,别墅的墙壁和角落点缀着从世界各地淘来的稀奇古怪小物件, 颇有南美风情。
更让夏炎出乎意料的, Uka是名年近半百的女性。
不算年轻, 但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有“威望”的年迈。
她看到盛烟手上的伴手礼:“你人来就是最大的礼物, 还带什么东西。”
夏炎两手空空,更加无所适从。
盛烟甜甜一笑,道了声新年好, 把伴手礼搁在一边:“这是西风小筑的点心,知道您爱吃,我和夏炎特地给您带的。”
夏炎如坐针毡。
“这就是你提的那个小丫头?”
Uka这才看了夏炎一眼, 明明在笑,眼底却有一闪而过的审视。
这股审视比盛昌平带来的压迫感还强, 像绵里藏的针, 扎得夏炎心一紧。
“是。”盛烟大方承认, 有点恃宠而骄的味道, “等会您考考她就知道了, 您不信她可得信我的眼光。”
夏炎发现她和Uka相处比在盛家要自在得多。
Uka眯着眼睛,笑道:“不急。”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话锋一转:“你真的想好了?”
盛烟正襟危坐,重重点了点头:“嗯。”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读商学院吗?怎么临了高考, 还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