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呼叫侍卫,连连吩咐:“我们走。”
侍卫赶紧跑过来,从另一边跳上车,对老太太行个礼,然后便驾车扭头逃跑。
老太太抓着车辕愤怒的咆哮,中气十足:“程添,混账,鬼迷心窍,你给我滚出来,话不说完就想跑,你这个懦夫。”
车内不吱声,旁边的丫头抱住老太太,才让那马车成功脱走。
很快,马车跑得远远的,只剩一个车屁股,老太太还在跳骂:“程添,你要是再敢撕我告示,我就用拐杖打死你。”
等车屁股彻底不见了,老太太才消停下来,左右看看,她眼尖,在周围的人群中,一眼瞥见了我跟青瓷。
老太太扶了扶发髻,拢了拢衣裳,拐杖墩墩的,微笑着快步走过来,未语先笑:“两位可是道长?”
青瓷点头:“是。”
老太太笑盈盈道:“那么两位道长,可看了告示?”
青瓷颔首:“看了。”
“那么有没有兴趣,除个妖啊?”
“不是说阴灵?”
“意思差不多,都不是好东西,道长们不要计较那么多。”
青瓷道:“可以。”
老太太眉开眼笑,连忙招呼从人:“快,给道长们引路。”
老太太也不坐轿子了,领着我们一路步行,去了城主府。
有老太太引路,城主府无人敢拦着,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城主府的后院。
给我们安排好客房,老太太请我们在花厅喝茶。
然后跟我们讲了事情的由来。
“作祟的,是我那死去的儿媳妇。”
“我儿就这一个媳妇,媳妇死后,没再续娶过。”
“我那儿媳妇死了有一年了,我儿子痴情,一直忘不了她,半月前,我儿子突然告诉我说,她回来了。不是身体,是魂魄,日日与我儿梦中相会痴缠。”
“我以为他相思成疾,得了癔症,这也无伤大雅,不就是发个春梦,能解一下他的思念,也挺好。毕竟春梦不伤身。”
“可后来,我儿一日比一日憔悴,就像被吸走了精气神,整个人蔫巴下来,我才觉出不对来。”
“我就想,这哪里是不伤身的春梦,这根本就不是做梦,这明明就是招了女鬼,上身吸了精气呐!”
“于是我就赶紧贴了告示,想让人救救我儿。”
老太太感慨的喝了一口茶,抬头对我们道:“告示才贴了一天,被我那不孝子知道,竟然想阻止我。”
“他做梦。”
“他就是执迷不悟,被鬼迷了心窍。糊涂!”
老太太愤怒的骂他几声,然后感激我们:“也是老身运气好,能请到青阳的两位道长,着实幸运。”
老太太哐哐的拍胸口:“别看我老太太老,可我还是有些见识的,青阳的两位道长能来帮忙,是我的荣幸。”
老太太说完向我们行礼:“有劳两位道长了,救救我儿。”
青瓷回礼:“不必客气。”
我亦道:“我们会尽力。”
据老太太称,城主程添,在如此虚弱之前,也是强身健体,有些功夫基础的,一个人骑马拿枪,挑翻一干人不在话下。
我跟青瓷去拜访程添时,程添的确一副虚弱苍白又无力的模样。
温暖的天气却穿着几层厚衣,衬得体态臃肿,脸却瘦的凹陷。
不过仍然能看出之前清隽的模样。
是个美男子了。
他见到我们,态度不错,没表现出排斥,客气请我们喝茶。
待我们落座后,他跟我们道:“听说两位是青阳的道长,可有信物?”
青瓷给他看了青阳令牌。
他看后如释重负:“既然是青阳的道长,那我就放心了。”
他自说道:“我知道凌娘在吸我的精气,可我知道她是没办法,她心有执念,投不了胎,所以想借我阳气。”
青瓷问他:“你如何得知,她是想借你阳气投胎?”
程添道:“她告诉我的。”
青瓷:“你怎知道那鬼是她?而不是别物拟人仿变?”
“就是她,”程添激动道:“我认得她,她的声音,她说话的语气,她的小动作,她身上的每一寸我都认得,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认错她。”
他说完慢慢平复下来,低着头道:“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可能走了歪路,靠吸阳寿,可能投不了胎。可我舍不得她,我也想念她,能跟她多多相会,对我来说亦是一种奢念。”
“我知道,我不能用自己的奢念,牵绊住她。”
“所以,”他重新抬起头,眼圈通红:“你们,能不能给她超个度?”
我问他:“那为何你要撕告示?”
他认真道:“我怕我娘找了不靠谱的人,把她当邪祟除了。”
他念道:“我也想过,等过段时间,请高人来救她,但凌娘运气好,遇到了两位。”
他希冀道:“能不除她吗?给她超度,让她好好去投胎。我可以做善事,为她积福。”
青瓷斟酌道:“这要看她已到哪种程度,若已成邪祟,便不好超度了。”
程添摇头:“我觉得她没有成邪祟,真的,不信你们晚上看,她自个的意识保留很好的。”
青瓷点头,问他具体:“你说她心有执念,所以无法投胎。她有何执念?又为何无法投胎,是横死吗?还是埋骨地不详?或是尸骨不存?”
程添跟我们道:凌娘有个弟弟,叫萧陵,跟她自小长大,相依为命,但心念不正,下毒害她,被程添抓了现行,惊慌之下逃跑,结果不慎自城楼跌下,自摔而死。
程添怒他,便将他尸体草席一裹,扔到了乱坟岗。
第42章
凌娘知道后,将他尸体重新收敛,在乱坟岗旁好生掩埋。
只是经过萧陵的毒害,凌娘身体坏了,时时生病,没几年便过世了。
死前挂念夫君,没能陪夫君到老,爱意痴缠下,心有不甘,执念深重,遂无法投胎。
“所以我是她的心结啊,她来找我,我怎么忍心拒绝她!”程添红着眼圈倾诉。
我道:“她做鬼来害你,想拉你下黄泉,心术已不正了!”
程添抿着嘴巴,摇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蹦出一句:“我愿意为她而死。”
话音刚落,老太太浑厚的嗓门自门外传来:
“为她而死?你想过自己老娘吗?知道什么叫阴阳有别吗?还为她而死,我现在就让你死。”
老太太气汹汹冲进来,举着拐杖就向程添冲过去。
我跟青瓷礼貌的退出来,留空间给他二人交流母子感情。
出门后,还能听见程添的叫声:“哎哟娘轻点儿,儿子这不是听劝了吗,就是因为想到老娘我才不急着死了嘛!老娘别动手,我现在虚!”
之后我们走远了,别的话没再听见。
到了晚间,程添卧房,一切准备完毕,程添卧在床上,告诉我们,若听到他梦中发出什么声音,不要笑话他。
他还在腰间卷了条挡布,告诉我们遮羞,他会梦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