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殇杀了张家二少爷,留在寿北肯定要和张家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她已经有了完全搞垮张家的办法。
但她们来历身份成谜,在居所里都要挖出一条地道,明显是为随时跑路做准备。
如果留在这和张家死磕,说不定会暴露身份。
暴露身份的下场如何,江忆不清楚,她能猜到,应该会很惨。
「嗯……」江忆应道,“去长亭吧。”
她们所在的州叫益州,益州最大的城池就是长亭,放到现代就是省会城市的位置。
竹寒惊道:“那可不成,长亭人多眼杂的,一旦被大……”
她还没说完,只见沈千离栽栽歪歪走过来道:“好,你说去哪就去哪,嘿嘿。”
江忆刚竖起耳朵,就被傻丈夫打断了,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随即捕捉到一个奇怪之处:
自己说去长亭,竹寒会反驳,而傻丈夫同意去长亭,竹寒就转身上车不发一语。
江忆目光在二人身上隐晦的转了一圈,直觉告诉她,也许自己在竹寒心里的地位没有傻丈夫高。
傻丈夫把江忆牵上了车,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不再排斥这种小面积的肢体接触。
冬天路难行,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后,一家子人终于到了长亭。
在繁华程度上,这里足以碾压寿北县十个来回。
高高的城墙上戍着两排士兵,城门前已经排满了各个地方过来的马帮商队,守门小将训练有素的一一盘查放行。
到了自家马车,小将掀开车帘,江忆装作害羞的别过头去。
在路上江忆就伪装过了,不止涂了黄汁,还点了一脸麻子。
沈千离好看的眉毛被她画成一条,脸也抹了灰。
女子见了男人害羞扭头,是正常现象。
小将手里拿着通缉令分别核对,发现这对夫妻麻子配连眉真是绝配,撇嘴挥手放行。
“娘,这里好大呀。”
阿晗小手扒在车窗上,瞪着大眼睛往外看。
江忆闻言也伸头过去,打量着街道上每一处商铺的客流量。
竹寒道:“还得找合适的地方赁座大宅子,一会去城边看看。”
江忆道:“太远不行。”
竹寒道:“那也要稍偏一些,住在人多的地方容易暴露身份。”
「好。」江忆指着外面道,“顺便帮我把这间铺子也赁下来。”
她指的是副街边缘的一间点心铺,地点差,顾客很少,已经贴了招租告示。
竹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它哪里好来,“赁下来做什么,还做绣坊?”
“不是,开间报社。”
第21章 迁徙
来之前江忆就有想要操起老本行,办一间杂志社的想法。只是古代印刷和装订技术不好,她准备先从报纸这种不需要装订的刊物做起,再寻找机会慢慢完善。
“报社?什么意思?”
“就是编纂邸报的地方。”
「邸报」是我国最早的报纸,用于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属于一种新闻文抄。
竹寒听的云里雾里,“那不是尚书邸么?”
“尚书邸发出来的文书,是用来公示和警戒百姓的。”江忆目光拉回来,“而我要制作的,是时尚娱乐类文抄。”
女人尾音有种不容置喙的坚定,靠在角落假寐的沈千离抬起眼皮,发现她在说这番话时,眸光亮如赤焰焚天,竟产生了灼热的错觉。
“小姐,你可别打趣我们了。”锦姨把男娃抱回来,“你最近总蹦出来些闻所未闻的想法,听着怪瘆人的,我应该去庙里给你求两道符去。”
这是以为她被鬼迷了心窍了。
竹寒与锦姨对视一眼,深表赞同。
江忆淡淡的笑了笑,没做回应。
办时尚刊物的想法对于古代人来说确实过于超前,可正是如此,作为先行者,才有可能获得最大的关注度。
竹寒道:“况且,就算做出来了,我们不是官家,也没有多少人会为此买账。”
江忆莞尔一笑:“所以,在解析时尚之前,我们要先引领时尚。”
竹寒越听越糊涂,说了一句什么,被马匹发出的嘶鸣声完全盖了过去。
随即马车停住,江忆将车帘拉开一条缝,“飞殇,怎么突然停了?”
女子到底不如男子抗冻,江忆心疼竹寒,便央着飞殇一路驾车。
少年一身家丁装扮,左手勒着缰绳,右手持鞭向前指了指,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这表情在以前那张脸上还算看得过去,换到现在这张被化成病痨鬼的脸上,就有些滑稽了。
江忆忍住笑意,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到有个女子不知犯了什么事,正被两个男人狗一样的扯住头发往后拖。
俩男人下了重手,女子衣服被扯的稀烂,脸也被抓花了,和胭脂混成红红一坨。
旁边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似是见怪不怪了,都只是看着不说话。
奇怪的是那女子也咬着牙不说话,只有两个男人「贱人」、「臭婊丨子」之类的咒骂声。
江忆想起自己第一天穿过来时,就是这种情况,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顿时跳下了马车。
飞殇想拉她,手刚伸出来一点,就红着脸又缩了回去。
“大哥,这是怎么了?”
江忆大步流星走过去,找了个看热闹的问道。
大哥扭头一看,小妇人一脸麻子丑的要命,「啧」的一声拉开距离,“新来的吧?你不识得她?从惊鸿楼偷跑出来,被大茶壶找到往回抓呢。”
惊鸿楼听起来就像个烟花之地的名字。
再加上大茶壶这个称谓,江忆便明白眼前情况是妓院杂役在抓逃跑妓丨女。
虽说不该插手别人家的生意,可那女子咬着牙不哭的样子让江忆感觉莫名眼熟,头脑一热喊了出来:“住手!”
大茶壶正为妓丨女的难缠不耐烦,立马喝道:“滚!别他妈在这多管闲事!”
看到说话之人,又加了一句:“哪来的丑八怪,真他妈闹眼睛。”
江忆暗笑今天的装束非常成功。那两男人见小妇人挨了骂,不仅没翻脸还挺开心,都停下手,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
江忆随即正色,知道对他们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犹如对牛弹琴,扬扬下巴道:“为她赎身多少钱?”
古往今来,见过男子惊艳于妓丨女美貌为其赎身的,还没见过女子出头为妓丨女赎身的。
而且这还是个老妓子,根本不值钱。
大茶壶嗤道:“你买她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我如何处理是我的事。」他言语间低俗下流,江忆略显不悦,“你只要告诉我价格就够了。”
大茶壶看丑妇人不似装假,三角眼一转,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
二十两银子竟然就能买一个人?
江忆看过不少关于拐卖人口的普法宣传片,最恨的莫过于人贩子。却没想到原来在古代,人命已经轻贱到了二十两白银,拉着脸交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