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银子,大茶壶捂在怀里赶紧跑开。
他多要了好几两,怕丑妇人反应过来找他讨要。
此时竹寒看主子许久没回去,也过来查看,江忆让她回马车里拿件披风。
北地风大,即使已经开了春,雪也化的差不多,妓丨女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被吹的通红。
江忆给把披风递给她道:“走吧,你自由了。”
说完,江忆欲回马车,衣角却被牵住。
只见妓丨女迅速收回手,道:“你买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
她的嗓音沙哑中带着小心翼翼。江忆敏感的意识到,她这种反应大概是怕自己嫌她脏。
妓丨女看江忆不说话,又加了一句:“只要你不嫌我脏。”
果然如此。不过江忆知道自己身份不便,刚想摇头拒绝。突然想起来,来到这边之后,自己还没有一个心腹。
锦姨、竹寒包括她的便宜老公,都是原身带来的。
如果有一天她被发现了,岂不是连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江忆细细打量着身前女子,她脸上脂粉很重,头发蓬乱遮住大半面颊,看不清全貌,也不知品行如何。
只是想起她刚才咬牙忍耐不吭一声的样子,江忆便忍不住揪心,她和自己在某些方面太像了。
竹寒在旁边不停地使眼色,江忆假装没看见,思考片刻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下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时三个人。竹寒明显带着怒气,锦姨一脸警觉的看着女子,连带着把怀里阿晗抱的更紧。
沈千离还在睡觉,江忆一一扫过马车里每个人,嘴上饶有兴致的追问长亭风土人情。
女子坐在角落里低着头,逐一回答,没有任何僭越之处。
没想到烟花之地出来的这么有规矩,江忆愈发满意,笑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摇头道:“以前的贱名不值一提,人生如南柯一梦,小姐不如就叫我一梦吧。”
“好!”听她如此豁达,江忆不由抚掌赞叹,“一梦,我们方从外地迁到长亭,你可知道长亭哪里有稍清净一些的宅子出售?”
一梦说了几处地方,几人驾车一一看过,最后选中一座庄园式的宅子,比寿北的大上许多,安静清幽。
江忆开始分配房间,左邻锦姨,右邻飞殇——
少年刚开始坚持不要房间,最后还是在江忆软硬兼施下答应了。
要不总有个人在房顶盯着自己,江忆也不自在。
等分配到傻丈夫的时候,江忆犯难了。
在寿北时,她把他诓在书房里睡了一个多月,这次总不能再让他睡书房吧。
把大家都打发回去收拾房间,江忆想了半天措辞,试探道:“千离,这次不让你睡书房了,让你睡床,好不好?”
傻丈夫坐在凳子上,新奇的左顾右盼,“娘子说什么都好。”
“那让你自己睡一个房间,独占一张床,是不是很好?”
这女人现在都如此难以控制了,若不随时看着,说不定又要翻起什么水花。
沈千离微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睛,装傻充愣摇头道:“不好!”
江忆不乐意了:“你不是说,我说什么都好吗?”
傻丈夫好像被句拗口的话绕晕了。想了半天才突然跳起来,蹲到江忆面前,“娘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和我一起睡觉的吗?”
“……”他怎么能毫不害臊的说出这种话!
江忆觉得面皮有些烫,眼睛往外飘,不敢向下看,“人言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咱们一起……睡了这么久,也该应言分开一阵子了。”
说完,她才开始懊悔,这都扯的什么烂理由!
「可是娘子。」傻丈夫手交叉在胸前,委屈的拖着腮,“我们才分过,不是该合了么?”
江忆:“……”
她现在的智商,好像被一个傻子碾压了。
“娘子,如果你嫌挤的话,为夫可以……”
江忆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分房睡?”
“可以睡地上。”
“好吧。”
第22章 春季时装发布会
江忆坐在床边,不知是该脱,还是不该脱衣服。
傻丈夫已经躺下了。她给了他一床被褥,他就自动自觉的铺到了书案旁边,离她一丈多远。
她还以为他会睡在床边呢。
傻丈夫背对着她,月光在他周身洒下薄薄泛黄的一层。
江忆发现他选的位置挺巧,就那么一块窗户是透光的,他就偏生选在了那里。
纠结了半天,江忆决定还是先不脱衣服,起身去吹熄了油灯。
灯灭一瞬,江忆发现傻丈夫肩膀好像顿了一下。
他还没睡?江忆和衣卧下,看着傻丈夫背影。经过一个多月的迁徙,现在终于安定在长亭,心中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不是恍若隔世,是真的隔了世。在现代除了事业一无所有的她,穿越到古代,竟然有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和一个一意护着她的老公。
他长得还不赖,江忆心想,就是智力低了点,不知能不能治好。
如果能治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试着……
不对,她在想什么!别说智力缺陷在医疗条件艰难的古代很难治好。
即使治好了,他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原身江绣娘。
还有阿晗,亲近她也是因为把她当成了生身母亲。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些事,江忆突然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沈千离能感觉到,有道若有似无的视线逡巡在他身上。
他已经抽空交代暗卫去查一梦的身份,确定是普通人无误,不会对他们的产生威胁,至少现在不会。
但那个不知来历的灵魂,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尤其是今日,她说起做时尚文抄时的眼神,让他莫名有些感兴趣。
甚至想亲眼看看她在打什么算盘。
深蓝色的夜幕似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
偶尔有睡不着的鸟儿掠过,惊起碎星万千,留下一条浅浅的黑影,毫不犹豫的飞往明天的方向。
“老板,这一排的缎子,每匹给我裁上两丈。”
“好嘞!”绸缎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心想这小妇人长得这么寒碜,买多少布做多少衣服也变不成天仙。
江忆一脸麻子,拉着竹寒和一梦往丝绸展架走去。
刚吃过早饭,她便叫一梦带路去长亭最大的绸缎庄,嘴里嘀咕着要做个什么「时装秀」。
竹寒见她几乎扫一眼就掏钱了,根本没仔细看质量,忍不住埋怨道:“小姐,你好歹反正面瞧一瞧,有些料子织的不精细,穿着会不舒服。”
“面料确实会影响一件衣服值不值得购买,但其决定性因素。”江忆手抚过云锦,“还是衣服的设计与剪裁。”
“设计和剪裁?”
一梦道:“小姐说的是衣服的样式吧。”
“没错。”江忆看了一梦一眼。
今早见到卸去胭脂水粉的她,江忆才明白为什么她的赎身费那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