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风语听得多了,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莫说这是莫须有的事,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可朝中太子一脉势力,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们联名请奏,要求清君之侧。
而这场纷争亦是有愈演愈烈之势,矛头很快志向我的两位哥哥,李延年本就以才色侍君,精通人脉,却乏于才干。
而李广利更是庸鄙之才,李氏很快变成了今日朝堂上矛盾的焦点。
直到那晚,刘彻将数卷竹简摊在我面前时,我才恍然惊觉,这已不仅仅是我个人之事,后宫即政治,这里的每一分变化,都紧紧牵扯在庙堂之上。
“今日丞相亲自上书,朕很是为难。”刘彻坐在我身前,拉开竹简,喟叹道。
“陛下不用让臣妾过目,您如何决定皆可,永巷或者长门,但凭发落。”
“朕绝不会让你离开半步,”他将我揉进怀里,“但要委屈你二哥一段时日。”
“他虽不是天纵奇才,却也本份安守,陛下不能因着莫须有的罪名,便牵罪于他。”我抬起头来,这是我第一次开口为李广利辩护。
此刻在我看来,他即便再愚鲁,再不堪,却并无过错。
而卫子夫处心积虑,我便偏不遂了她的意。
“你莫要乱想,一切交给朕,朕不会让你受委屈,一切皆是暂时若此,大军征战,不能乱了军心。”刘彻安抚道。
“我便只有这唯一的两个亲人了。”我佯作悲戚地轻叹,可心里却明镜如水。
刘彻最见不得我软下姿态,便更觉有愧,私下对我亦是加倍纵容。
93
93、自古美人如名将——广逝 ...
不多日,李广利便以拜会之名,邀我到琼台小聚。却正赶上平阳公主后日入宫,刘彻示意要我相陪,只得将此事作罢。
而如今的境况,朝堂上风风雨雨,前线战事繁忙,我已经被置于风口浪尖上。
外戚干政,这是自古以来,任何嫔妃都背负不起的大罪。
卫子夫深谙此道,即便卫青和霍去病整日进出宫门,甚至多在行宫驻守,可入后宫拜会之机,却是少之又少。
晚间我坐在铜镜前,刚沐浴过的芬香,淡淡萦绕在空气中,初夏微雨过后的夜色,格外澄明。
绿绮瑶琴安静地立在窗棂之下,月色柔和里,我随意拨弄了几下。
回宫以来,每逢大宴,我只是尽兴而舞,却再也没有碰过音律。
这绿绮琴乃胡羌由西郡进贡的珍品,百年泽木配上汗血宝驹的青鬃,音律纯正,拨弄起来,略带大漠的旷凉,萧瑟中几分悠扬,悠扬中又是读不尽的缠绵。
画面中,一身胡装的女子,乌发如墨,眸如点漆,赤着双脚,奔跑在无尽的草原。
“许久不闻琴音,今日为何兴起?”
我回头,刘彻站在身后几步的距离,静静凝听。
“经年胡不归,歌尽长安事,煮酒慰平生,金弓射苍穹,为君抚绿绮,一梦久应醒。”我弹指做歌。
“朕这一生,便是在这江山一统的大梦中,穷途不归。”他从后面躬身环住我,十指覆上我的手,共谱一曲。
他将我方才随口的唱腔,换了一种更为低沉的曲调,竟是另一番别样的豪迈。
醒字一落,他随即将我扶起,借着旖旎的烛光,他已经不算年轻的面容上,眸色深重。
这般情致,这般暧昧,一切如预料所至,他放下帷幔,轻解罗裳,用并不激烈却霸道的方式,将我推向□的高峰。
彼此身体太过熟悉,熟悉到不需要任何磨合,心里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给朕生一个孩子。”他含着浓浓□的嗓音,在耳畔沙哑划过。
男人在欢爱中的话语,并不会有多少真心,我只是附和地笑,随着他的节奏沉迷。
他并不干休,咬住我的耳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我体内冲击的,也愈发粗暴,我几乎有些承受不住,便紧紧扣住他的腰线。
“陛下已有太子,其他皇子于您已无甚么意义了。”我望着头顶起伏的帷幔,嬗儿的哭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回头,四下看去,才恍惚惊觉。
“给朕生一个孩子。”他强硬地重复。
“那陛下能给臣妾些什么?”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紧密的贴合中,动了动身子。
“猗兰殿若是不够,朕便在上林苑为你造一座行宫。”他低头寻住我的唇瓣,用力地吸了几下。
我摇摇头,贴在他脸侧道,“其实不必如此劳烦,这未央宫中便有臣妾钟意的地方。”
“爱妃尽管说,朕明日便命人修缮。”他满足地弯起眉眼,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讨要封赏。
我扬起上身,用最甜美的音色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那便是,椒房殿。”
他猛地一顿,我们离得太近,无法分辨他此刻的神情,可我直直望进那双眸子,褐色的瞳仁有隐隐的紧缩。
“这便是你留在朕身边的目的么?”他放开我的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椒房殿四季如春,位于宫阙的至高处,景致自然是最好的。”我在指尖把玩着发梢,漫不经心道。
“风景虽好,高处不胜寒。”他按住我的手,将我的身体固定在榻上。
“虽不胜寒,也要待登上之后,才有定论,陛下说可是这个道理?”
“呵呵…”他似听懂了,笑的桀骜之极,倏尔又止住,“如今的皇后,只能是卫子夫。”
“可陛下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我挣开双手,扶住他的臂膀。
他神色微动,挑眉不语,我接着道,“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